刘珣与那叫赵爷的人在卿卿隔壁的屋子见面,那赵爷仿佛不能见人般的半张脸围着布巾,单看一双眼却锐利非常,刘珣进得屋子,对上赵爷的眸光,面上的神情冷然,他使了个眼色,让随从小厮都出去了。
“刘爷,近来可好啊?”赵爷先开了口问道。
“您了应该比我清楚吧?”刘珣反问道。
“刘爷这话怎么意思?”赵爷说着,拽下腰间的匕首摆在桌上,眸光肆意挑衅又威胁恐吓意味十足,他手指轻轻的摸着匕首刀鞘上的花纹,锐利的眸子似钉,仿佛已射出千发。
“之前的帐咱们可是两清了,是您步步紧逼我吧!”刘珣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嗜血的恶棍,他也清楚这样的人,真的能在此时此地不管不顾的要了他的性命。
“这话您就见外了,杀马寨这几年要不是靠着您帮衬,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规模,当然了,我们也不是白拿钱不干活,您表哥那件事,不是干得很漂亮?”
“钱我可是都给你了!别得寸进尺!”刘珣怒道,他是没想到自己养的老虎能反过来把自己咬了,也没想到杀刘兆康的事情竟然成了自己被拿捏的把柄了。
“我们寨子最近生活吃紧,还望向您讨几个钱活。”赵爷凉凉的回道,他可不觉得自己过分,手抓起匕首轻轻的拔出,那刀刃闪过寒光,让刘珣想要骂出的话再次咽进了肚子。
不服气却又没办法,刘珣愤恨的掏出银票扔在桌上,末了还是威吓一声,“赵爷!我要提前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次!以后各不相干!”
刘珣摔门离开,赵爷扯下面巾,拿过银票放在鼻尖前闻闻,随后露出贪婪的笑容。刘兆康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周身散出怨恨之气来,他认得这个赵爷,就是这个人抹了他的脖子。
得知了自己死亡的真相,刘兆康头一件事儿想到的不是怎么报仇,而是婉儿怎么办?他着急忙慌的往刘家庄子去,却完全忘记了他是鬼,他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的刘家庄子中,其实张婉儿也在进行一场密谋,她摸着隆起的肚子,看向面前的接生稳婆,“王婆子,这夜深了请您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请您帮忙。”
“哎呦,什么请不请的,您有何吩咐就说吧!”手里的一锭银子沉甸甸的直烫手,王婆子死死攥着生怕它落了地,她这辈子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大锭呢!这得够她吃喝多久的呢!
“我这肚子啊~~您也瞧得出大小月份,但跟外面说,您就说我是吃得太好,所以肚子长得快,等孩子生了,您就说是早产。”
“诶?夫人,您这是~~”
“不瞒王婆子,怀这孩子时,我还是新寡,还没和我家老爷成亲呢!这孩子若是月份不对,再让有心人传了闲话。您说两句糊弄话,帮我遮遮面子。”
王婆子一愣,随即心道:我说怎么前脚刚死了相公后脚就着急忙慌的嫁人了呢!敢情儿是肚子遮不住了呀!王婆子嘿嘿笑着应承道,“哎呦,我老婆子做接生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是见过的,夫人放心,绝对不会办砸了。”
“那敢情儿好,不过还要提上一句,今夜你我说的话,也别在我家老爷跟前提,他就是觉着面子挂不住,才让我私下和你讲的。”
“夫人心放肚子里喽!我这嘴呀!严!保证不多吐露一个字,就是到了地府判官爷跟前儿,我也不说!”
张婉儿满意的点头,对身边心腹丫鬟萍儿使了个眼色,萍儿又拿出一锭银子来在王婆子眼前儿晃了晃,张婉儿才又道,“事成之后,还会谢你的。”
命萍儿将王婆子带出去,张婉儿叹口气斜着身子靠在床边,红烛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身上,还有那隆起的肚子上。刘兆康就站在张婉儿的面前,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瞧着、恨着。
从刘家庄子飘荡出来,刘兆康站在凄冷的街上,此刻周围寂静安宁,那渐起的凌厉的风像是要将他这种孤魂野鬼吹散了般。抬脸再次看向庄子大门,他知道,这里唯一的念想已经不在了。
“兆康老弟,看开点!”身后传来阴阳怪气儿的声音,让刘兆康吓了一跳,赶忙回身,见着了鬼老五。
“老五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刘兆康不禁问道。
“跟着你来的。”鬼老五上前两步走到刘兆康的身边,叹息道,“这种事儿我见多了,还是别往心眼里去!上年有个开肉铺的汉子,也是老婆背着他偷人,后来那婆娘与奸夫合伙将他毒死了。”
“后来呢?”刘兆康问。
“我记着当时喊打喊杀,说什么不报仇不投胎,最后还是跟着鬼差老实走啦!而他那个婆娘和奸夫,占了他的铺子,又生了一对娃,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好呢!”鬼老五继续道,他拍拍刘兆康的肩膀又道,“冤死的人何其多!你们啊!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不咽,难道还真要去报仇不成?”鬼老五的问话并没有换回刘兆康任何的回答,咽不下就只有报仇一条路可走,但死人又怎么向活人报复呢?
窝在破庙的角落,刘兆康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着刘珣与赵爷的对话,还有张婉儿的面容,曾经有多温柔可人,现今就有多恶毒卑劣,刘兆康只埋怨自己有眼无珠,只想狠狠的掐住他们的脖子,再狠狠的撕掉他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