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问了?”司徒枫反问道。
阿玲摇头,“是~~我想知道,戏班子里有我很好的姐妹。”
“虽然都关着,但没苛待,这你放心。”司徒枫对阿玲还是有好感的,毕竟景云出事,是这小丫头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他的,想来伤害景云的人里是没有她的,“等问清楚了,无关的人会放了。”
得了司徒枫的保证,阿玲也安了心,她再次进了病房,就见景云正呆呆的看着房顶,那房顶是白色的,连一颗灰点儿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阿玲走到病床边,拿起床头桌上的水杯和棉签,“公子,嘴唇都干了,蘸蘸水吧!”
景云看着棉签,心想着自己昏迷的时候阿玲就是这般照顾自己的吧,他心里对她甚是感激,可话又说不出,只能扯着嘴角笑笑权当‘谢谢’。
其实景云手脚没伤,但那喑药甚是厉害,从嘴巴入身体,所到之处均有所损伤,故而但凡景云想动作,便扯着心肺也跟着疼痛,也因此只能任由阿玲照顾。阿玲是无怨无悔的,她只是心疼景云,更加不明白戏班子里那害景云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景云,大家自小一处长大,又一块学艺、营生,怎么就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阿玲的话其实也正是景云想问洛丰的,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谁端给他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景云却不想相信,因为洛丰是他的大师兄,是他生生死死的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师兄。
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但其实也没有唾沫,就是口太干了,蘸在嘴唇的那点水也解不了渴,但就这轻轻的一个吞咽的动作,景云都觉得疼,也让他对洛丰的不解更深了,他很想问问洛丰:大师兄,你知道我会这么疼吗?
曾兆轩是披星戴月的赶来的,身边只带着曹征一人,下了火车直奔医院,在夜半时分终是见到了面色惨白、脸颊凹陷,瘦成纸片儿的景云。
站在病床边,莹白月光自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景云如死人一般的了无生气,曾兆轩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住怒气,曹征将阿玲带出病房,将此刻空间留个曾兆轩。曾兆轩小心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他几次想要拉拉景云的手,却怕把景云吵醒都放弃了。
月夜悠长,曾兆轩只呆呆的、认真的瞧着景云,只是几月不见,这个曾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竟然成了这幅模样,曾兆轩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因着与他有所牵连才令景云招来的祸事?可他明明已经尽量的~~
拳头越握越紧,曾兆轩真后悔,当初就该不管不顾的把人抢走,管他喜欢不喜欢,管他乐意不乐意,至少他在自己的身边,至少不会受这样的痛苦。
景云微微的转醒,也不知是曾兆轩的眼神太过炙热,还是梦中洛丰的险恶嘴脸,他睁开了眼睛,瞧见了那多少次迂回脑中魂牵梦萦的脸。
四目相对,景云觉着此刻一定是在梦里,他抬起手,曾兆轩赶忙握住,他轻轻的弯下身子,将这只可以称得上骨瘦如柴的手指放在唇边。
景云嘴唇颤抖,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多日的期盼终于有了回应,他来了,来见他了,哪怕是在梦里。
自从受伤入院之后,景云面上就一片平静,就是再痛也未曾落下一滴眼泪,但是此刻,那些闷在心房中的眼泪就像是冲破大坝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了。景云痛哭流涕,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他说,他想说自己很痛,想说他可能再也唱不了戏了,想说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
曾兆轩将景云搂进怀里,但又很怕弄疼他,他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想要给予他安慰,他轻轻的在他的耳畔说着话,“阿云~~我来了~~别怕~~我来了~~”
景云哭了很久,从夜半至天明前夕,他昏睡过去后,曾兆轩才放开了他。
走出病房,曾兆轩见曹征在走廊站着,阿玲坐在墙角的凳子上打瞌睡,见曾兆轩来了,曹征推醒阿玲,阿玲赶忙跑上前去,曾兆轩道,“回去把阿云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天随我离开。”
阿玲茫然的点了头,她看向紧闭的病房门,迟疑片刻后又认真的点了头,她认定曾兆轩对景云来说是不同的,因为她刚听到了景云的哭泣,那是对着她时从未表露过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