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白的,谢谢您博士。”,夏时当然明白,如果让季停舟知道,不仅他解释不清,连费兰德也可能会受到处罚。
等到进楼的那群人再次出来,驱车离开时,费兰德才带着他下了楼顶。
他们穿过一楼,到了走廊的尽头的一间房。
进入房间后,费兰德在墙上摸索一番,嗒的一声,一道暗门在夏时面前打开了。
夏时一时愣住,没动。
费兰德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解释道:“基地里其实有很多监狱,除了单独修筑的,每栋楼的地下三层也都是,只不过这个一般只有军方的人才知道。”
“那您是怎么知道?”,夏时跟在费兰德身后,下了楼梯。
“因为我得给他们做检查啊。”,费博士笑道,这其实也是他能够带夏时去见人的原因,只要说夏时是随他检查的助手,军方的人就会放他们进去。
夏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默默闭上了嘴。
经过问询,两人很快找到了兰塔被关的隔间。
一眼看去,一个青年坐在隔间里,黑色的连衣帽罩在头上,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兰塔微微抬眸望向了他们。
费博士先开口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青年冷冷一笑:“当然记得,季上校的至交好友,我怎么会忘记呢,费博士。”
闻言,费兰德微怔,他也没想到两年过去,这人对他们的敌意还是这么大。
他正想开口解释,兰塔却已经十分不屑的把目光移向了他身后的人。
“你是谁?”,他盯着夏时,目光深沉。
夏时对上那双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才轻声开口:“我叫夏时。”
兰塔望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缓缓垂下眸,淡声说了一句:“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他声音很轻,不像说给夏时听的,倒更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很多人在听到这样的话后,第一反应或许都是回答“是吗?”,但夏时没有,他盯着眼前的人,直白而纯粹的目光看上去坦荡又无害,他道:“你也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兰塔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是吗?那我们还挺有缘。”
夏时也笑了一下,说:“可能是吧。”
他的笑容看上去随性又温和,却让人觉得有点捉摸不透。
兰塔没说话,夏时转向费兰德,问道:“博士,我可以和他单独说说话吗?”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在请求别人的时候,眼神总是会显得特别无辜,就好像明知道是不对的,但他就是要做。
偏偏如此别人还无法拒绝他。
费兰德当然也逃不过这种眼神的轰击,他看着夏时,无奈道:“可以,但不能耽误太久,我会在进来的入口等你,记得十分钟后准时出来。”
夏时轻轻一笑,嘴甜道:“谢谢您博士,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虽然好人卡什么的最没用了,但听这么个美少年夸自己,心里也挺乐的,费兰德揉揉夏时的头发:“你倒是会卖乖。”
等费博士出去后,隔间里的兰塔看着眼前留下来的人,皱起了眉,他眼神变得有些不善,问:“你留下来干什么?”
夏时没答,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出去:“我想,你应该很想念他。”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一人搭着另一人的肩,一个笑得很灿烂,另一个虽然没笑,但眼底的温和却是掩不住的。
兰塔低头看见那张照片,眼神骤然黯淡了下去。
良久,他伸出僵硬的手,接住了照片的一角,他正想开口:“你是从哪里——”
夏时忽然开口打断他,轻轻叫了一声:“克兰……”
那一刻,兰塔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他抬头看眼前的人,却发现夏时依旧神色如常,只是淡然温和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你是克兰,对吗?”,夏时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执拗地又问了一句。
他刚开始在天台上看见那个眼神,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可现在隔得这么近,怎么还可能认错。
以及那股熟悉的梅花香,其实根本不是因为那束梅花。
克兰在骗他。
一切想不通的,现在似乎都能想通了。为什么那个叫克兰的少年一见到自己就展现出那么大的善意?为什么克兰那么怨恨军方?还有为什么克兰会跟他讲那些霍里博士的故事?而又为什么那个少年会叫克兰?
霍克和兰塔,原来是这样吗?
“南极基地极寒,外界异种根本不可能毫无动静的进入观察所感染,如果不是你失职,那就是你故意的。”
夏时想起季停舟曾对林肖说的话。
一种诡谲恐怖、令人发寒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拼接成形。
夏时眼眶一红,他盯着眼前的人,卡在喉咙的质问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他不相信,声音哽咽地又问了一遍:“你是克兰,对吗?”
兰塔目光深长的望着他,一言未发。
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夏时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