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潼找的酒店环境很好,屋里是不踩雷但很有特色的装潢,甚至很符合当地特色地摆了盆小的发财树,玻璃的那种。
何映在看见是两张床标间的时候莫名地失望了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会期待这种奇怪的发展。
梁潼喜欢靠墙的位置,先一步把书包放上去了,然后敷衍地征询他:“你想睡哪张床?”
何映:……
他对此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
梁潼自带了两人份的洗漱用品,拿着浴巾准备去洗澡,进了卫生间后发现没有帘子,伸手轻叩了一下磨砂玻璃墙,问何映:“外面看得到吗?”
他的衣服是深色,何映转头只能看见一团糊在一起的色块,但人一旦思想带点颜色,图像传到大脑就不是肉眼那样了,何映像被烫着了一样,就算梁潼看不到他也自觉侧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看不到。”
梁潼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他从自己这侧都能看见何映的隐约轮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何映的睁眼说瞎话。
反正该看不该看的他们两都看过,梁潼没犹豫就脱了衣服,不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何映一动不动,坚定地背对万恶的浴室,面无表情地默背了三遍琵琶行。
等他进去时,在水雾覆着的玻璃内壁看到了梁潼用手指划下的几笔,凭位置来看,描的是何映趴在床上时的轮廓。
还非常恶趣味地在那团意义不明的图案上加了个猫耳。
何映:……
他对着那里哈了一口气,残忍地把梁潼洗澡时的大作“毁尸灭迹”了。
洗漱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半天折腾下来何映快累瘫了,沾床就睡,连梁潼什么时候关灯都不知道。
可能是睡得太好,五个小时睡出了十个小时的效果,早上六点他睁眼后清醒程度跟喝特浓咖啡一样,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冬天的天亮得晚,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昏沉的颜色令人安心,适合一枕酣梦。
在这个光线下玩手机太伤眼了,何映闭了一会眼后,突然想起来昨天给梁潼拍的照片。
睫毛长度超过男生的平均水平。
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深夜与酒容易滋长怂人胆,何映行动力很强,翻身坐起后靠近梁潼。两张床中间只放了个小的床头柜,他又没看清,一伏身差点栽到梁潼身上。
好在年轻人的腰力不错,何映僵硬地撑着身体悬停在空中,然后缓缓后撤回安全的距离。
他心脏狂跳,自我感觉声音大到整个房间都清晰可见,胸腔的震鸣闹得他脑袋嗡嗡,还要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节奏。
等了一会确认梁潼没醒后,又贼心不死地伸出手,眯着眼大概判断了一下梁潼五官的位置,然后精准地触上了浓密的睫毛。
梁潼似有所感,眼皮轻颤但没睁开,像刷子一样轻扫过他的指腹,像蹁跹的蝶吻过春风。
真的好长。
昏暗的室内不具备任何能看到细节的客观条件,可人的想象力会自觉丰富画面,何映难以控制自己去回忆,上辈子和梁潼接吻时,那双好看的眼睛是不是被帘子一样的睫毛掩盖住了,不然他为什么看不到半分意乱情迷。
他的手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描摹着梁潼的面部轮廓,少年的线条远比成年后柔和,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远比未来亲密。
人类的身体构造都是柔软的肌肤包裹内里的血肉,可相拥还是会感觉到疼。何映明知自己现在应该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倒霉人一样草木皆兵,但梁潼一句“钟意”就哄得他晕头转向,好了伤疤忘了痛,记吃不记打。
他的心迷路了,却还是想在午夜梦回时吻上爱人的唇。
梁潼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手机自带的铃声比音乐急促,还附带直击灵魂的震动,梁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摸出来摁掉,翻身后打算继续睡。
何映瘫在床上玩手机,懒洋洋地喊他一声:“梁总,今天什么安排。”
梁潼缓缓伸出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像吝啬的老爷准备寿终正寝时让人猜他意思一样,何映试图理解:“再睡三分钟?”
手指晃了晃。
“……半小时?”
梁老爷不为所动。
何映大惊失色:“你要再睡三小时?”
他对梁潼主打一个溺爱,非常纵容道:“睡呗,闹钟定这么早干什么。”
梁潼没吱声,过了一会手指掰回了两根,再过一会只剩一根,等完全握成拳后他终于睁开眼了。
何映:……
噢,原来是在倒计时,还是按自己节奏来的那种。
梁潼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双腿盘坐在床上,手臂撑着身体,看着随时又要载到下去了。
酒店的棉被因为动作堆叠在他的腰间,偏偏凌乱的睡衣皱起,露出一小截腰腹,以及盘起的纤细大腿。
……他不会没穿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