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潼对他人的隐私没什么兴趣,只是出于对何映朋友的关心才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此时面对着一无所知的何映,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知对方。
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苏谨言最后都过得很好,也许不过问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梁潼掐头去尾地回答道:“有幸见过她硬生生踹开铁门,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谁知道何映似乎对此非常了解,一副被迫害多年的样子:“她是真的天生怪力,我们几个掰手腕都掰不赢她的。”
安苒实在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何映原本想给梁潼讲一下她的光辉事迹,因为太多而卡壳了,一时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谈起过去时语气是上扬的,梁潼支着下巴听那些有趣的故事,突然想到,上辈子因为自己而选择和朋友疏远,何映其实也很难过。
他突然道:“你的朋友和你一样,是很好的人。”
“是啊。”何映被打断了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看向梁潼,眼底是梁潼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其实挺喜欢他们吧?”
他们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想起十七岁的新年聚会,活跃的气氛和热情的友人,像一场经年的旧梦,任岁月洗了多少遍,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怀念。
梁潼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
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融入他们,也许在何映的朋友眼里,梁潼是横刀夺爱的恶龙,孤高又难以接近,盘旋着占据最好的珍宝。
但他从未想过,勇者不一定非要屠龙。
“要不要去见一面。”何映回忆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这辈子不讨厌你。”
他像随口一提,梁潼愣了一下,也随意地答道:“说得像见家长一样。”
话出口时是无心的,但进了耳朵后就变了味,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偏开头看向无人的另一侧。
随即几乎是同时开口——
梁潼:“我不是想要名分的意思。”
何映:“你不是见过家长了吗。”
这两句话背后的信息量太大,两人又是一阵默契的沉默。
梁潼琢磨着这句话,哪怕何映只是下意识想杠他,心里都忍不住雀跃,郁闷了一晚上的情绪一扫而空,恃宠而骄地问道:“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何映咬牙切齿,不想面对他:“——你不是说不要名分吗。”
“噢。”梁潼故意装出委屈的表情,神情落寞,“没关系,能当炮友我也很满足了。”
何映:……
他真服了!
何映自暴自弃地往后一倒,随手抓了个枕头盖住脸,声音从后面传出来,听着闷闷的:“再提炮友我就把戒指丢了。”
这话的意思简直明示,可梁潼是学金融的,贪得很,立即抓住机会想要谈判,声音又弱了几分:“你不是已经丢了吗?”
何映疑惑地移开枕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上,这才想起来自己收进口袋了,慢悠悠地翻找了起来:“今天和朋友吃饭时摘下来了。”
他故意留了话口让梁潼追问,可梁潼没问,伏身从他左侧的口袋里拿出了戒指,然后牵起何映的左手,像第一次给他戴上一样,动作轻柔又珍重。
梁潼说:“没关系,无论摘下来多少次,我都会帮你戴上。”
好看的眉目低垂着,像温柔的月色,但远比月亮要触手可及,只要他愿意,明月便自己入他怀中。
“只要还能待在你身边,什么身份我都愿意。”
梁潼的话把自己放得低,何映很难不动容。他心里又酸又涩,一错不错地盯着梁潼和他交叠的手。
突然,他注意到了桌子上明显偏移的水杯,眯起眼问道:“你刚才喝的是我的?”
“是啊。”梁潼一本正经地调戏他,“亲不到本人,只能间接接吻聊以慰藉了。”
何映:……
他伸手推了一下梁潼,后者猝不及防倒在沙发上,被飞过来的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头。被逗到炸毛的某人关门前还忿忿丢下一句:“脑子坏了就去医院看看!”
因为扔的人控制了力度,枕头砸在脸上一点的不疼,像某人放出的狠话一样,听起来凶狠实际上尾音都是上扬的。
人逗猫,猫炸毛。猫好,人坏。
梁潼瘫在沙发上,再次凭借他全省语文第一的翻译水平下了定论。
——何映在关心他,他感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