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醒来头有点疼,梁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灌铅一样昏沉,挣扎着从柔软的被覆里坐起来,发现何映早就醒了,靠在床头看手机,凑过去问道:“在看什么?”
何映拿的是他的手机,自然地答道:“你的日记啊。”
梁潼:……?
他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迟来的耻意从头到尾地笼罩了梁潼,使他如蒸笼里的虾一样逐渐变红,转身准备下床洗漱。
何映不放过他:“写挺好的,能拿来当睡前读物吗?”
“那我就睡不着了。”梁潼叹着气晃进了卫生间,慢条斯理地挤着牙膏,听见何映说:“微博能设置仅好友可见吗?”
“你研究一下呗。”梁潼含了一口漱口水。
门外传来声响,随即是何映挤了进来——这个“挤”非常贴切,明明卫生间很大,足以容纳两位成年男子井水不犯河水地面对面站着,但何映偏要和他贴近。
黏人的猫。
梁潼和镜子里的何映对视,面无表情地想,又憋什么坏呢。
他太了解何映了,果然下一秒何映就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环抱着他的腰,手从梁潼的臂下伸到他面前,掌心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潼哥,这是什么?”
梁潼“咕咚”一声把漱口水咽下去了。
戒指是昨晚何映帮他换睡衣时摸到的。小小的盒子由于一直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上面还有些许余温。
何映像做贼一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梁潼,后者已经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试戴了刻着自己名字的那只。
没有任何引导,他就知道应该戴在无名指上。
果然,非常合适。
何映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引发悸动的罪魁祸首对此一无所知,嘴角上扬着,似乎在做很好的美梦。
买都买了,怎么不拿出来呢。
如果是以前的何映,大概只会再塞回去,等着梁潼主动提,不提就一直闷着,每天在心里的小本本给某人记上一笔。
但现在不一样了。
闷太久会闷坏的,他们早就该开诚布公。
何映等不了梁潼磨磨蹭蹭地选个良辰吉日了,他现在就要梁潼直截了当的表示。
梁潼也是不负何映的期待,从容地放下了漱口杯,从他手上拿起了那个盒子,声音平淡:“见家长前总该先给我个名分吧。”
何映思考了三秒,猛地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摸了一下梁潼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喝酒喝昏了头,还要再确认一下:“是要和我回家的意思吗……?”
梁潼打开戒指盒,随意地取出来戴到自己手上——何映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把之前那枚摘了,估计梁潼的原计划就是昨天送。
黑盒子又落回他手上,梁潼这下是真的开始专心刷牙,洗漱完毕后才开口:“22号除夕,我们21号走?”
何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答应回去了,但原因不重要,他点头:“嗯,我已经买好票了。”
梁潼:……?
何映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先把你拐回省再说,留你一个人在上海我不放心。”
过年那么多天,总有办法把梁潼骗到家里来的。
三天后。
李佳慧对着洗菜盆发呆,水流哗哗的,装满到溢出来了都没什么反应。何立也没比她好到哪去,炒个菜往门口望四五次头,好像一会没看何映就会像大变活人一样传送到家里。
一年多没回过家的“不肖子”终于在新年前给了回复,说自己除夕前天回来,还叫他们做菜做多点,语焉不详的一看就有鬼。
安静了很久的厨房终于有人开口了,何立绷着脸道:“他不会真的带了个洋妞回来吧。”
他说迂腐也算不上迂腐,对国籍不同的恋情持反对意见,说到底也是怕儿子受苦。
李佳慧倒是比他看得开,哼笑一声:“他没孤独终老你就偷着乐吧,我告诉你,不管他今天领什么物种进门,你都给我憋着。”
何映当初说出国就出国,整个人像没了灵魂一样浑浑噩噩,无欲无求的样子看着让人心惊,要不是他再三保证,李佳慧都怕他哪天一言不合就出家了。
而且出于母亲对孩子的了解,虽然抓不着端倪,但她总觉得儿子是被感情的事伤透了,表面上看着还是好好的,实际上心空了一块。
她的孩子失去了爱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