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璋抬了眉眼,道:“是有一件事,过几日梁王夫妻就要到了,我和他通过信,他俩都应承下来,只等到了柴城办事。”
郁离好奇,问道:“什么事?”
赵诚璋放下了面碗,歪着头看她,道:“咱俩的婚事啊。我请他俩给我婚使,去迎你,这个份量够不够?”
赵诚璋见李三水的第一面,聊过几句后,就给了从四品的录事,不光要管刺史府的往来文书,还得管平州籍册。月余时间,她才上手,就从思贞口中知晓,昭阳郡主靖东将军平州督军两州刺史赵诚璋要和郁离办婚事,婚使是还在路上的梁王夫妻。
李三水吃惊之余,倒是为赵诚璋的大胆暗赞。郁离的身世在平州的刺史府不算隐秘,而她也要帮着办婚事,一问之下,连聘礼送去何家都不知道。
她不是初生牛犊了,私下计较一番,才去寻赵诚璋,接连问怎么办。
这位郡主才从一堆纸里抬起头,听她全然说完,皱着眉想了又想,道:“聘礼、嫁妆按着规矩来,但都记在她的名下,今后就是她的私产。这些钱从我的账上走,让思贞拣最好的给。她没有娘家,更应有份自己的产业,将来才不至于失了底气。”赵诚璋几句话,就把郡主府这些年的家私分出去了大多半。
李三水明白,聘礼若是一份,好人家嫁女的嫁妆定是双倍,这就是三份了。她又问:“郡主若要宴请宾客,要请多少人?大抵何时办?迎亲的话,去何处迎亲?”
“至日后咱们这里基本就歇了,至日前选个吉日就是。柴城内的能请都请,大家热闹一下。柴城外的,一概免去。我长住在刺史府,郁离是军籍,就在州军的督军府迎亲。”赵诚璋自有打算,吩咐完了,笑道:“平州的籍册得慢慢整,毕竟荒废了这些年,流民太多,移民更多,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你才来没多久,便给我办起私事,礼金不必给了,我还得给你谢礼呢。”
李三水摇头笑道:“这是大喜事,臣得沾喜气。”
“也好。”赵诚璋翻着纸,道:“去吧,定不下来找我也就是了。”
李三水和思贞忙得昏天黑地,日子定在了冬月初六,请帖也撒了出去。刺史府厨家不够,便早早聘了柴城内的各楼厨家。将近时日,采买的菜肉酒类流水一般送进门。
梁王、苏逸到的时候,赵诚璋也没特地开府迎接,自己穿着旧时袄,见了笑道:“你们再不来,我这好日子就得挪了。”
梁王浑不在意,他俩接了旨意,让彻底办完差事再回京都,便一路赶来了。半途收到赵诚璋的亲笔信,梁王怔愣,苏逸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就当呗,天高皇帝远,等你爹知道,都到明年了,怕什么!”苏逸抢过书信,但见这位郡主的笔迹力透纸背,仿佛刀劈斧砍,不由道:“我可算能再见到她了!”
“嗯?你跟郡主熟么?”梁王坐在官帽椅上,疑惑问道。
苏逸摇头,道:“不就是成婚的时候见过么?你说我当了婚使,能不能让郡主放我进州军玩一玩?”
“能不能的,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么?”彼时梁王无奈答了一句,苏逸却记在了心里,打算寻个机会问问。
他俩没什么架子,即便是亲王、亲王妃同行,赵诚璋并未遵从礼数开中门迎接,也一起上前。
“紧赶慢赶,也不会耽误你的喜事。”梁王只把自己还当从前跟着赵诚璋屁股后面的弟弟,见她容颜不改、神情松弛,叹道:“我的郡主,你这事将来定要传回京都的。”
“传,我不在意。”赵诚璋笑了笑,侧身领他俩进门,道:“柴城看着大,内里可不繁华,你俩是我的婚使,替我迎亲,就住刺史府这边罢。”
恰是一阵风凌厉吹过,梁王锁着脖子,道:“都到了你的地盘,自然听你的。”
思贞也在,若不论身份,几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远离京都,那份收敛许久的亲密也回来了。思贞笑道:“早就腾出了东院来,只等两位到了。地龙烧得热腾腾的,保管不冷。”
梁王笑,他打小怕冷,又道:“思贞竟然还记着呢。”
“自然记着。”思贞应了一句,转头问:“王妃就当家里,有什么不顺意的,说与我就是。”
“好。”苏逸领会到了赵诚璋的些许行事风格,那点紧张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