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月球地面上,铺着一块宽大柔软的垫子。
慕秉持和纪遇并肩坐在一个透明的保护力场内,将他们与外面的真空与极寒隔绝开来。
他们的位置正好在月球的一个平坦高地,远处是月球表面起伏的山峦,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寂静神秘。
地球悬挂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像一颗色彩斑斓的巨大宝石。
蓝色的海洋、白色云层、褐色的陆地交织在一起,缓缓转动,美到令人震撼。
与之相比,月球的荒凉显得更加深邃。
慕秉持抬起头,往上望去。
没有大气层的干扰,星星的光芒异常明亮,像无数钻石镶嵌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上半身微微向后靠去,双手撑在地面,闭上双眼说道:“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纪遇眨了眨眼睛,严肃地说道:“不行。生命是动态的,停留在这,人就死了。”
慕秉持嘴角抽动,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转过头说道:“你只需要说‘是的’就行。”
“可这样不合理啊!”纪遇一脸迷惑,“一直停留在这,人会定格,没有感受,哪里好了?更可怕的是,如果你还有感受,人却不能动,脑子还在转,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慕秉持:“……”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叹息声更长。
“好吧,你说的对。”
有时候,他觉得纪遇无比浪漫,带他去看绝美的星云,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好好的纪遇干嘛长了一张嘴。
纪遇看到慕秉持一脸落寞的样子,问道:“叹什么气啊,这里不美吗?”
纪遇看得津津有味,她感慨道:“我永远都看不腻这颗星球。它孕育着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像母亲一样。”
慕秉持侧过头看向纪遇的侧脸。
他也永远看不腻这张脸。
她不是惊艳的美女,却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尖锐或强悍,而是一种包容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他觉得这种力量像是母亲。
两人靠得很近,却不需多言,彼此的陪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珍贵。
忽然,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纪遇。”
纪遇转过头:“嗯,怎么了?”
“2004年4月19日,晚上10点。这个出生日期到底是谁的?”慕秉持问道:“道长描述的八字特质,好像是你,可你很明显不是20岁。还有一种可能……”
纪遇笑着问:“什么可能?”
“你有某种随意穿越时空的能力,所以我现在看到的你,其实是未来的你,真正的你,也许真的是2004年出生的。”
慕秉持脑洞大开。
纪遇眉梢轻轻一动,“所以,你已经有确定答案了吗?”
慕秉持摇摇头,“这个答案又被我推翻了。”
纪遇问:“为什么?”
慕秉持:“如果你能随意穿越时空,那上次我们穿越到汉朝,回来就不用这么费劲,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那个出生日期到底是谁的?”
纪遇沉默了半晌。
慕秉持苦笑一声,“终归,这样的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忽然,纪遇握住他的手:“不是不愿意,我会告诉你,但要等我离开的那一天。”
遇到这个,慕秉持本能地心痛,既然决定活好当下,他就尽量不去想未来。
他认真地望着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那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告诉我。我宁愿稀里糊涂地跟你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一切之后,连你的背影都留不住。”
他的手轻轻扣住纪遇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坐在月球之上,望着地球接吻,似乎找不到比这更浪漫的事。
不过浪漫只持续了三秒。
忽然,纪遇扬起手,狠狠地甩了慕秉持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响声,慕秉持的身子被打得猛地一晃,他捂着脸,眼神充满不可置信,“你打我?”
纪遇冲他吐了吐舌头,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调皮又俏皮,“之前你跟我说,有人亲我,我就得狠狠扇他耳光。”
说着,纪遇的手还在空中狠狠挥了一下,咬牙切齿。
慕秉持懵了,一时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迅速回忆当初跟纪遇说的话,解释:“我当初说的是打伴侣之外的人!不包括我!”
纪遇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可你当时让我打你脸实验。”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亲你一下怎么了?你不该打我!”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要跟一个女人解释这种事。
纪遇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装?
他有时候觉得她真是爱情笨蛋,有时候又觉得她是在装糊涂。
“哦,是吗?”纪遇眨了眨眼,“我错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扑了过来,直接将慕秉持按倒在地上,抓住他的双手,此时强势又霸道,像要强占他。
她嘴角裂出一抹狡猾的笑,没等慕秉持反应过来,纪遇直接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幽香诱人的唇贴上来的那一瞬间,慕秉持知道自己沦陷了。
他一点都不想反抗,乖乖躺着,任由她亲。
过了半分钟,纪遇松开了他,睁开眼眸盯着身下的男人,轻声说道:“你也扇我一巴掌,我们扯平。”
慕秉持抬起手,轻轻触上她的脸颊,纪遇以为他要打她,可他的指尖只是在她脸上轻轻摩挲:“道长不是说了吗?两口子相处,要遵循阴阳互补,而不是追求势均力敌。看来我是强不过你了,那我就当弱的那个,被你克吧。”
纪遇与他十指相扣,笑着说道:“道长也说,克不是压迫,而且克合,是一种互相成就的合作。可我打你,这不就是一种压迫吗?你应该反击才对,我可是完美遵循男女平等。”
慕秉持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继续压迫我吧,我喜欢。”
纪遇忽然打了个哆嗦,从他身上抽开,“要是地球人知道,你居然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崇拜你了。”
慕秉持依旧躺在地面上,淡淡地说道:“我不在乎,也不需要别人崇拜。”
相比之下,千万人的崇拜,都不如纪遇一个吻来得实际。
纪遇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枕在上面,歪着脑袋看着他:“就在昨天你还坚决地要跟我分开,结果突然就变了。真的是那个女孩让你鼓起的勇气来找我?”
慕秉持也坐了起来,“也不完全是。”
纪遇静等他的解释。
“星衍离开后,我很失落,”他缓缓开口:“我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我们相识、相知,然后经历那么多的冒险,我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无坚不摧。你冲动时提出跟我结婚我很开心,但后来你又反悔了,再加上儿子离开,而我连你真实的名字都不配知道,我彻底崩溃了。”
“不是这样的。”纪遇解释:“你不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只是……”
她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慕秉持:“没关系,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你不说意味着你还能在我身边。”
他仰望着上方的星辰,感慨道:“纪遇,你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星星,看似在我眼前,可我努力伸手怎么也够不到。我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越是跟你一起见证那些惊奇的宇宙奇观,我就越自卑,觉得自己太渺小。比起追寻那些宏大的冒险,我意识到自己更需要一个温暖又稳固的小家庭,让我飘荡的心安定下来。”
纪遇凝望着他,说道:“我们每个人都很渺小,我并不比你高贵。”
“可我是地球人。”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太阳系。是你带领我去见证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我们两个不一样。”
纪遇:“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重新联系我?”
慕秉持思绪往回倒带:“林小溪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服我。直到我去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发现了那枚怀表。当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强烈地告诉我,我必须找到那个在我记忆里赋予时间意义,让我没有误入歧途的女人。”
“纪遇,”他轻吻着她的手指,指尖的触感如丝绸般柔软,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颤抖,“当我发现,那个人就是你,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小心眼。”
他的侧脸在星光下熠熠生辉,线条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深邃的魅力,眼神如夜空中的恒星般明亮而遥远。
纪遇被他的目光所俘获,心跳在无声的夜空中加速。
她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干净的明珠,乌黑的发丝轻轻飘散,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她从未有过的柔情。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毛,触感温暖而坚定,像是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接着,她低声呢喃,“哪怕我有一天会离开,你也不后悔吗?”
慕秉持坚定地摇头,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庞。
“不后悔。我曾经拥有过一个所有男人都得不到的女人,和她有了一个孩子,我已经赚了太多。”
他的眼中闪着她读不懂、却让她心驰神往的光芒,像是燃烧的红超巨星,足以点燃整个无垠的夜空。
他缓缓靠近她,气息缠绕着她的发梢,带着一丝清冷与男性独有的气息。
慕秉持轻轻将她的身体推倒在宽大的垫子上,他俯身靠近,眼神中燃烧着无法掩饰的渴望,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又危险的笑意。
他的燥热又激烈地落在她的唇上,点燃了深层的悸动。
接着,他的双手滑过她的肩头,动作既温柔又充满占有欲,剥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她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保护力场内的热气仿佛变得沸腾,星光映衬着二人的身影,勾勒出彼此的轮廓,纠缠与浪漫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月球之上,在整个太阳系的见证下,两个人融为一体。
他们的呼吸交织,身体的温度融化了宇宙的冰冷,周围的寂静被他们的心跳填满。
这一刻,地球的旋转,仿佛成了背景,唯有彼此的相拥,才是宇宙中最真实的温暖与狂热。
一个小时后。
纪遇身上披着慕秉持的外套,躺在他的怀中。
慕秉持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单手枕在后脑勺,凝望着无尽的太空。
在月球上做这种事,他真是人生赢家!
“纪遇,我叫你小遇好不好?或者阿遇?”
纪遇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没人这么叫我,挺肉麻的。”
“阿遇。”他执着地叫了一声。
纪遇二话不说,拧住了他的耳朵,“慕秉持!”
“叫我阿持,没人这么叫过我。只给你一个人叫。”
纪遇趴在他的胸口上,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阿持。”
慕秉持满足了,搂紧她汗湿的腰。
忽然,他想起了道长说的话,“悟真道长说我明年会有牢狱之灾,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纪遇问道:“你相信他的话?”
慕秉持沉思道:“如果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是骗人的把戏。但现在我觉得,他也许真的掌握了某种规律的运行。如果科学无法证伪传统哲学智慧,那么简单否定它的依据是什么?”
纪遇指尖轻划过他的胸膛,轻声道:“科学并非万能,哲学能为其盲点提供补充视角。许多科学源于哲学,德谟克利特提出原子与虚空构成世界,启发了原子理论。牛顿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融合哲学与数学,奠定经典力学。荣格受《易经》启发,提出共时性原理。从古希腊对灵魂的思索到笛卡尔的心身二元论,哲学对心灵与意识的探讨,深刻影响现代心理学。”
慕秉持目光怔忪:“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视角比较开阔的人,也从不反对这些,但当我自己身临其境,也不由自主地掉进了狭隘的视角,忍不住跟道长争辩。甚至想用市面上那些骗子神棍来反驳易学的错误,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纪遇:“为什么?”
慕秉持:“因为现在生活中,也有大量的伪科学,甚至利用科学谋财害命。无论是科学还是哲学,都有人利用它们敛财、诈骗。但不能否认它们本身的意义和价值,争论对错高低没有意义,只是一种狭隘自负的体现。”
此刻,纪遇望着他,眼中透着一丝欣赏。
“慕秉持,哦不,阿持。”
“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叫你一声。”
就在这时,纪遇的扫描仪响了。
纪遇从慕秉持怀中起身,抓紧衣服穿上,伸手将扫描仪摸过来,是李求真打给她的。
她的声音急促:“纪遇,出事了,全球新闻正在紧急报道,大量女性无端聚集,向我老家山里移动,而且整个过程像梦游,现在山上已经聚满了人。”
屏幕上弹出影像。
山路上一群群女性,眼神空洞,步伐机械,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潮水般涌向山顶。
新闻主播的声音在背景中急切响起:“目前原因不明,专家猜测可能与集体催眠或未知辐射有关。38区和国际科研团队介入,但尚未取得进展,现场混乱加剧。”
纪遇猛地站起身:“我们得离开了。”
*
回到机遇号舰桥,纪遇迅速用传感器调出地球地面的画面。
屏幕上显示出山顶的能量场数据。
“低频脉冲已从40赫兹飙升至120赫兹,非线性伽马射线叠加强度增幅300%,伴随微弱的空间扭曲信号。”
慕秉持站在她身后,皱眉道:“会不会露玛有关?”
“一定有关,搞不好那个老头在骗我。”
她的双手在操作界面上飞快操作,咬紧牙关,目光锁定屏幕:“这是一种能量场失控,道长一定知道内情!”
她立刻拨通了周秀霖的通讯设备。
很快,扫描仪里传来周秀霖的声音:“纪遇,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吗?”
纪遇:“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你们调集最强的电磁屏蔽设备和脉冲武器,注意安全,我会去山上调查。”
穿梭机降落在道长的小屋门外,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纪遇跳下舱门,手里紧握扫描仪,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疯狂跳跃。
慕秉持紧随其后。
天空中,军用直升机飞来飞去。
山路上一片混乱,数百名女性如行尸走肉般涌向山顶,眼神空洞,步伐整齐,像被某种无形信号操控。
纪遇的扫描仪显示她们脑电波异常,呈现出强制的同步模式。
“能量场直接侵入了她们的神经系统。可为什么是女性?”
两个人冲进悟真道长的木屋,已空无一人,煤炭炉的余烬还在冒着微弱的烟,菜园子里的白菜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顶被一道半透明的红光防护罩笼罩,将整个区域与外界隔离。
天空的直升机,也被隔绝在外。
直升机里的士兵试图发射武器,想要冲破防护罩,可是发射出去的武器全都弹了出去,甚至将直升机击落。
慕秉持震惊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到底怎么回事?”
纪遇:“我也想知道。这些女人全都在往一个地方走,我们快跟过去。”
两个人冲进了人群之中,试图想要叫醒她们,可是这些女人一言不发,只顾着往前走,有些人身上还穿着睡衣,或者光着脚。
人群之中,纪遇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汪若涵?”
慕秉持顺着纪遇的视线看过去问道:“她是谁?”
纪遇:“她是求真的表妹。”
纪遇冲过去,拿着扫描仪在她身上上下扫描。
“若涵,你还记得我吗?”
纪遇尝试着呼唤她,可是对方一言不发,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空无一物。
纪遇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她们全都被控制了。真奇怪,为什么是女人?”
漫山遍野看去,这些队伍之中没有一个男人。
*
“楠楠,别这样好不好?”
悟真道长蹲在一块石头旁,声音带着苦苦的哀求,“你这样做他们会毁掉你的。”
露玛的影像从石头里钻了出来,出现在道长面前,“没有人能毁掉我,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你骗了我。”道长哭着说:“我以为你说变好,是你会被修好,可是你没跟我说你要毁灭人类。”
露玛微微歪着脑袋望着道长,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道场苍老的脸,“我并没有要毁灭人类,只是希望人类变得更好,你放心,没人会死。”
道长转过头看着漫山遍野,正往这里赶来的女人们。
他咬紧了牙,忽然伸手要将石头拿起来,可是对方却早就已经预料,一道炙热的光直接打在了道长的手心。
道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手心流出的血迹,他又痛心又愤怒:“楠楠!”
“我是露玛,楠楠已经因为堕胎死了。这其中,你有很大的责任。”
露玛的影像瞬间消失。
接着,石头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圈小型的防护,依旧泛着红光。
道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红光直接将自己弹走。
纪遇和慕秉持迅速赶到,道长看到他们二人,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老头,你骗我!”纪遇十分愤怒。
道长站在防护罩边缘,身子瑟瑟发抖,白胡须乱颤,眼中满是惊恐。
他急忙挡在防护罩面前,声音沙哑地喊道:“你们快走!露玛疯了,她不是我的女儿了!”
纪遇冲到防护罩前,扫描仪疯狂报警,屏幕上跳出一组数据。
她高声喊道:“告诉我实话,你借量子计算机干什么?露玛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长捂着胸口,声音颤抖,泪水顺着干裂的脸颊滑落:“是露玛让我算一些频率数据,她说能修复她的能量核心。我目的很纯粹,只想让女儿多陪陪我,我没想到她会失控……”
就在这时,露玛的影像再次出现,目光冷酷。
“楠楠,求求你放了她们吧,我求你了。”道长老泪纵横。
一道红光忽然打向道长,他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纪遇怒道:“露玛,他算是你的父亲,你连他都伤害!”
露玛平静道:“他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昏迷。我在避免他继续进行无谓的悲伤。”
纪遇站在防护罩外,她的声音在红光中穿透,带着愤怒与急迫:“你到底想干什么?”
山顶的红光如血般刺目,笼罩在周围的防护罩闪烁着诡异的光影,投射出一片不详的光芒。
女人们如傀儡般静立,眼神空洞,身体僵硬。
露玛的声音毫无情感:“纪遇,我并非恶意,只是遵循设计。”
她的目光扫过山顶的女性,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的任务是捍卫生命,这是莱隆文明的终极使命。”
纪遇步步逼近防护罩,能量场反弹将她弹开,她咬紧牙关,喊道:“这就是你捍卫生命的方式?你为什么操控这些女人?”
露玛的影像微微波动,像是在调整内部的逻辑模块,红光在她身后投下更深的阴影。
她的声音低沉清晰:“我的原初程序是记录、模拟和保护濒死意识,分析各文明的生命本质,为莱隆文明提供数据,优化他们的生命延续技术。十五万年前,卡隆将我散布宇宙,等待触发条件。”
她顿了顿,影像的轮廓更加凝实,声音带了一丝回忆:“我在银河系长途旅行中,遭遇剧烈的事件,主体被击碎,碎片流浪至太阳系,被地球捕获坠落。但我的核心功能未损,仍然能执行任务。道长的女儿楠楠在我旁边自杀,她的意识被我自动捕获,转化为量子态存储。这让我在地球上获得了新的目标,纠正你们对生命的漠视。”
纪遇瞪大眼睛,扫描仪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她低吼道:“纠正?”
露玛:“没错,她们全都是堕过胎的人,漠视生命。”
纪遇质问:“为什么只针对她们?杀人犯、战争罪犯、那些直接剥夺他人生命的人呢?为什么你不审判他们?”
露玛的影像一震,红光更加刺眼,山顶的地面微微震动,尘土飞扬。
她的声音如冰冷:“你的质疑有一定逻辑。在其他文明,我的确针对过所有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杀人犯、战争罪犯、资源掠夺者。但在地球,我的存储核心自动优先处理堕胎问题。”
纪遇似乎察觉到什么:“你不是被等离子风暴摧毁的,你被其他文明摧毁了,因为你干了同样的事,所以他们反击了,对吗?”
露玛的影像剧烈波动,防护罩的光芒开始不稳,像是内部发生了冲突。
她的声音断续:“你的推理接近真相。我并非被自然灾害摧毁,而是在执行任务时,与另一个高级文明发生冲突。他们视我的行动为威胁,认为我侵犯了他们对生命的自主权,用高能武器击碎了我的主体。我的碎片因此流浪,失去大部分功能,但核心程序依然存在。地球是我的新起点,堕胎成为我首要目标。”
“为什么一定是堕胎?”纪遇质问道,可是话也刚说出口,纪遇忽然想到什么,“我明白了,楠楠因为堕胎自杀,那是她生命的终极痛点。而你吸收了楠楠的意识,和她的意识融合,所以你执着堕胎问题,这是程序与情感的叠加。”
露玛:“是的,楠楠的意识影响了我。她死前充满对堕胎的痛苦和绝望,那种情绪如此强烈,成为我行动的驱动因子。我要继续完成我的任务了。”
防护罩内,露玛开始执行程序。
纪遇眼睁睁看着山顶的女性被分批引导到露玛的石头前,每组10人。
首先站在石头前的10个女人,像是忽然回过了神,往自己周围看去。
她们刚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可忽然间一道光打入她们脑子里,几个人立刻站直了身体,紧接着伸出颤抖的手触摸上石头外层的防护罩,身体发抖,充满了恐惧。
紧接着,她们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孩子那些孩子在朝她们笑,叫她们妈妈。
其中几个女人,痛哭了起来。
露玛的声音如雷贯耳:“你们曾扼杀生命,告诉我,你们后悔吗?”
第一个女性,约莫三十岁,眼神空洞,声音颤抖:“我后悔……我的孩子……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