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来自她吗？

摸了摸脖颈上尚存的青黑色掐痕。

有可能。

但也不一定。

慕曦行又把视线转回侧躺着面对她，正等着自己下半句的戚应柳。

她吗？

慕曦行凝视着她紧闭的两只眼睛。

有可能。

还是……

视线越过戚应柳看向貌似在熟睡的柯梅。

经过修炼，柯梅头上的白发掉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新生长出的黑发，那些黑发还很短，夹杂在银丝之中，如果慕曦行是在伊甸街头遇到柯梅，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时髦之人，留着新奇大胆的发型。

但这里是以修仙为背景的噩梦世界。

柯梅因为这个发型不敢出门见人。

所以……她也有可能。

危险的可能性来自四面八方，这一事实反而让慕曦行冷静下来。

反正她们要是围起来一起发难，她就成了瓮中之鳖，恐怕是逃不了的。

既然无法反抗，不如就等着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吧。

慕曦行使劲睁大眼睛等了等，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小竹还是盯着她邪笑，右侧手臂不断长好又脱落，弄得满地是血；戚应柳没等到她继续把话说下去，无聊地打了个哈切后就躺回去了；柯梅……柯梅从来就没有从梦中醒来。

嗯？

难道她的直觉出错了吗？

不应该啊……

如芒在背的感觉仍然没有消散。

要是危险并不来自身边，而是来自“眼前”呢？

她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到“看见的眼睛”上。

狭小的房间里多出来几个神情庄重的白衣人。

“枯神”像是也预感到什么，更加剧烈地蠕动着。

被裹起来的祂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虫子，丑陋不堪，又无力反抗。

他们不是奉祂为神吗？

“神”怎么会是这种形象？

束缚住祂的绷带被站在中间，左眉尾长着一颗大黑痣的中年男子一点点解开。

“枯神”重新拥有了发声能力。

“放开我！”祂大声喊，“滚！你们滚出去！”

黑痣男默默念了几声罪过，站在他右边的年轻女子随着他的念叨举起手里的银色托盘。

托盘上……又一把镶着宝石的锋利匕首。

黑痣男虔诚地将匕首拿在手中。

这时慕曦行看清了“枯神”的样子。

他的脸很像她曾经见过的“厉长同”，就是胖一点……不，应该说是胖很多，体型几乎是那个“厉长同”的两倍大小。

除此之外，他们的神情也不一样。

“厉长同”是泰然自若、玉树临风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沾人间烟火的仙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踩着剑羽化登仙。

“枯神”的神色却是惊恐的。祂躺着的床像一块砧板，而祂像砧板上的一块鱼肉，全身沾满烟火气，鱼肉即将下锅的烟火。

“感谢枯神的恩赐！”黑痣男大声念。

“感谢枯神的恩赐！”托盘女和副厨男一起跟着喊。

“滚！”“枯神”也在喊，“滚呐！”

不再盖着符咒的祂想要爬起来。

可是祂太久没有动了，并且祂的躯干太笨重，四肢没有撑起身体的力气。

一只手按上了祂的胸口。

是那个副厨男。

黑痣男举起匕首。

一块，又一块。

“枯神”在惨叫。

但好像谁也没听到，或者说听到了也不在意，只觉得那是无意义的噪音。

一块，又一块。

这就是他们把祂养得那么胖的原因吗？

“枯神”不愧是神，无论失去多少都能在十几秒后长回来。

那些肉块也像是沾染了祂的“神气”，即便脱离躯体还能在托盘里跳动。

咚咚、咚咚。

慕曦行注意到“枯神”的皮肤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是一种偏粉红的颜色。

让人联想到那日“厉长同”递给她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