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枕书说完见叶嘉然皱眉不动，也有点急了：“我不是道德绑架你，我有把握的！你相信我。”
这时候他完全是下意识找最信任的人帮忙。
事实证明人命攸关，在场众的也没人敢主动请缨。
眼看替身演员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叶嘉然一咬牙，盯着方枕书：“你老实说，你有多大把握？”
方枕书竖起手指发誓：“百分之九十，出了事我负责赔钱，我们家有的是钱。”
叶嘉然抓狂，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这是一条人命，是刑不刑的事啊！
但方枕书都这么说了，如果他不救，替身演员不幸去世了，叶嘉然觉得这件事会成为自己心里的一个疙瘩。
“好吧。”
叶嘉然深吸口气，撸起袖子：“我需要做什么？”
方枕书见他答应才如释重负，扭头对孙导道：“我需要一支笔，能拆掉笔芯的那种。”
“好好好，还需要什么？酒精消毒？”
“对，小刀也要，还有能止血的东西。”
孙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刻发动剧组的人去找东西。
人命关天的事，众人效率飞快，不到五分钟就把东西找齐了。
期间黄璐还接到了救护车的电话，影城本就位置偏僻，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交通事故，恐怕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到。
这下叶嘉然也不报什么希望了，看来只能他上了。
方枕书背对着伤者，晕血症缓解了些。他动作飞快地拆开笔管，把笔芯取出来，给空心的外壳消毒。
叶嘉然戴着从特效化妆师那借来的一次性橡胶手套，心想幸好这是在影城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找到。
孙导那边已经把替身演员的衣服剪开了。
叶嘉然拿过小刀，表情复杂道：“我有点紧张。”
方枕书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但这时候他可不敢刺激叶嘉然。
“别紧张，我告诉你，你照做就行。”
“要先找他第二或第三肋间隙，在靠近锁骨这边。”
方枕书忍着晕血症的不适，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指着替身演员的胸部：“避开肋骨本身，在肋骨上缘的肋间隙。”
“这？”叶嘉然的刀悬在上面。
方枕书点头：“对。”
负责消毒的孙导立刻拿化妆棉擦拭四周。
“拿刀划开，深一点，别怕。”
方枕书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赶紧扭过头。
半晌才缓过来，继续道：“然后把笔管插进去，能听到空气排出的声音就是进入胸腔膜了。”
“好......”叶嘉然也额头冒汗，心跳如鼓，深呼吸了数次才稳住手，小心地割开皮肤。
鲜血瞬间涌出来，叶嘉然小心翼翼地将笔管插入切口。
空气排出时果然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方枕书一直观察着伤口变化，直到伤者胸口起伏重新变得规律后才松了口气。
叶嘉然紧张地问方枕书：“这是成功了吗？”
“嗯！”
方枕书才稍稍松懈下来，就眼前发黑，腿一软坐在地上。
他缓了口气，闭上眼道：“就让笔管这么立着，避免空气重新进入胸腔。”
叶嘉然欲哭无泪：“我刚才太紧张，腿抽筋了。”
“我来我来。”孙导消完毒戴上口罩，接替叶嘉然的位置：“等我手抖了再换人。”
啪啪啪！不知是谁开了头，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黄璐过来拍了拍方枕书肩膀，又去揉叶嘉然的头发：“多亏了你俩。”
叶嘉然捶着腿，苦笑道：“别提了璐哥，我都快吓死了，幸好方枕书是学医的。”
“是是，多亏了小方。”
方枕书神色有些复杂：“我、我去旁边冷静一下。”
黄璐一脸茫然地看着方枕书的背影，问叶嘉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叶嘉然耸肩：“我去看看他。”
方枕书背对众人蹲在路边，手还在抖。
从他发现自己晕血的那天起，就没幻想过有一天还能救人。
“喝水吗？”叶嘉然在旁边蹲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谢谢。”
方枕书接过来，一下竟然没拧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我太爷爷那辈起方家就世代行医，我大伯死的早，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接他的班。”
“可是我想演戏，当演员。”
方枕书吁了口气，他现在瞒着家里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尤其经历了刚才的事后，突然产生一种不吐不快的倾诉欲。
叶嘉然是个很好的听众，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方枕书的处境，问道：“如果你不做外科大夫呢？医院不是还有什么检验科？”
方枕书摇头：“我大伯生前是外科主任，我爸瞒着爷爷选了临床心理学，差点没被打死。”
他要是去检验科，还不够丢他们老方家的人，关键方枕书也不感兴趣。
叶嘉然皱眉：“你没跟你爸好好谈过？”
方枕书哪敢主动提这事，回头连偷偷摸摸来小剧组演戏的机会都没了。
“我觉得吧——”
“救护车来了！”有人大喊道。
叶嘉然的话被打断，俩人同时起身。
只见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停在路边，跳下来穿着白大褂的随车医生：“患者呢？患者在哪？”
孙导急忙招手：“这边这边！”
救护车组的人过去一看，医生当即嚯了一声：“这急救做的漂亮啊，谁干的？”
方枕书被推过去，三言两语交代患者的情况。
医生惊讶地看着他，随口道：“小伙子懂得挺多，你们剧组拍戏还有医生呢？“
孙导挠了挠头：“这是我们男二号。”
医生：“......”
除了替身演员外，特技老师也受了点轻伤，救护车坐不下那么多人，索性让方枕书随车。
孙导要留下来善后，最后黄璐自告奋勇，带着特技和叶嘉然开另一辆车跟着。
医生一上车就问方枕书：“去哪个医院？第一人民医院行吗？”
从距离上来说人民医院不算远，不需要医保定点，而且住院的床位也多。
结果方枕书脸色一变，疯狂摇头：“不不不，不去人民医院，去坦克军总医院吧。”
医生奇怪的看了眼方枕书，后者赶忙低头给黄璐发消息，拒绝和医生对视。
靠！他哪敢去人民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