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呢,手机去哪了?
未知往往是最能击溃人心的。
黑夜中,声音还在继续,急促的,清脆的,像警铃一样预示着危险的来临,让他快跑,跑的远远的。
“别吵了......别吵了......别吵了。”
他喃喃着,抓着头发跪在床上,近乎声嘶力竭地吼。
“别吵了!!!”
声音停了。
纯黑的空间把人的视线吞噬,突然的安静让人不安。
李欶捂着心口,继续在床头摸索手机,没有灯光,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道细微的,小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仅仅一秒。
房间有了一些亮光,但不幸的是,那是从客厅窗外微弱的光源传来的,同样昏暗的白炽灯的光线,照着门缝的形状打在地上,斜斜的四边形。
李欶动作停下来,他记得卧室门是反锁的。
意识到了什么,李欶僵硬地偏头,首先入眼的是一滩褐色的水渍。
再往上,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臃肿的发绿的身体背对着光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一双小脚承受着浑身的重量。
他真没想到,来的不是凶手,而是一个比凶手更可怕的东西。
芝麻大点五官点缀在脸盘子上,笑的诡异而腼腆,似乎对自己将要吃掉他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剩余的一点点湿哒哒的头发正往下滴水,那双相对来说正常的脚拖着肥硕的身躯缓缓朝房间移动。
是“老朋友”了,上次商店袭击他的淹死鬼。
李欶神情麻木。
为什么要这次来?为什么要今天来?为什么偏偏在他心理防线将近崩溃的时候压死他?
就因为沉坷不在身边?就因为看他一个人好欺负?!!!
凭什么,凭什么坏事总让他遇上!
他突然间恨这双能见鬼的眼睛,恨自己吸鬼的体质。
但这些是他能决定的吗?为什么就逮着他欺负?
它笑容越发扩大,两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浮肿的烂肉几乎要撑破表皮,费力拖动这那双纤细的腿朝他走来,断定李欶已经无法反抗。
为什么要欺负他?
童年的回忆一齐涌来,像保鲜膜一样将他窒息地包裹,他妄图从密闭的空间找出一道透气的口子,结果发现上帝压根没想救他。
那他只能救自己。
就这着点光线,他摸出床头柜里放的一把水果刀,翻下床狠狠举起刀向它刺去。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十厘米的尖刀只戳进了脂肪层,流出的不是血,是一种类似污水的液体,滴在地板散发着阵阵恶臭。
“嗬.......嗬。”
断续沙哑的声音自它嘴里发出来,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李欶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一味地,发疯似地捅刀子,也不管能不能伤到它,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对过往二十五年糟糕生活的发泄。
雪白的刀面被脂肪覆盖到黏腻,不想再与他玩这种游戏了,它又前进一步,把李欶掀翻在地,湿黏的脚马上就要重重踩上他的脚踝。
得骨折,这是李欶的第一想法。
他已经没时间躲避了,只能做出勉强防御地动作,顶起膝盖。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在它停顿的一霎,李欶迅速收回脚,拿着水果刀一刀捅过去。
脚面被钉在地上,这时,他才看清青灰色小腿上几个费力往上提的黑影。
作为鬼来说没有知觉,不过它们也会怕,见李欶暂时没了危险,又一个个紧急躲到洗手间——这个鬼怨气太重,它们惹不起。
尽管脚面被钉在地板,也只是很短地影响了一下它的动作。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门,李欶嘴唇抿到没有血色。
就算他活不了多久,他也不要现在死,更不要死在这么个恶心玩意手上。
他要跑,他要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