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公文包里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李欶吃饭的桌上,正好在他面前,不用转头就能看清楚。
在场几个人就李欶和小梅没看过,陈子了解过一点,不过并不完全,也坐在床上伸着脖子一起看。
透明塑料膜里封装着U盘和一些照片,还有一摞纸质资料,李朔把U盘放到一边,随便拿过一张照片的时候,愣住了。
照片有点模糊,但能看清楚别墅二楼其中一个小窗户里发生的事情。
——一个穿着白衬衫身姿挺拔的人站在柜前,自然垂落的左手拿着一把带血的杀猪刀,而木质地板上带有暗红的血迹,隐隐可以看出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的双脚。
下一张照片,把第一张的场景放大了些,男人敏锐地察觉摄像头的存在,恰好抬头看过去,喷溅状的血迹布满半张脸,刀被藏在身后,糊到抹去五官的脸上还能看出黑色的瞳仁,冷漠非常。
“这是临江别墅,监控拍到的凶案现场,死的是一位大学教授,教心理学的。”
李欶又翻了一张,画面上是一个暗红的场景,像是酒吧,但人又没那么多,这张照片显然是偷拍的,比带上她奶的老花镜看的都模糊,但能看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少年,带着鸭舌帽,只露出半张侧脸,像是在跟踪谁。
陆宪看着他手上拿的这张照片解释道:“这是市中心一家酒馆的照片,巧的是,照片拍摄当晚,就三楼就发生爆炸事件,消息称是死了两位公司高管。”
上面那张脸一看就是沉坷,李欶不知是什么心情,带点脾气地把照片扔在桌上,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所以,您现在给我看这堆资料是什么意思?受害者与嫌疑人的身份对调了是吗?”
剩下的照片他一律没看,笃定地说:“我相信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对不起。”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确实是我做的......”
李欶:......
“对不起,其实我并不好。”
李欶正在气头上,被正主捶的脸红脖子粗,叫他死远点。
“好的......”
他又消失了。
李欶:......
陆宪:“但剩下的资料及监控画面确实能够证明沉同志就是凶手。”
李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连脑子也被火烧没了,咬着后槽牙说:“您不会要偏心凶手了吧?!”
“李欶!”
“欶哥......”
何光眉头紧皱,小声提醒他:“别这么和陆厅说话。”
李欶被说的更不服气,陆宪开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被害者一共有五位,分别是大学教授,公司高管,以及两名职位比较高的公职人员。”
“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这几起案件都不了了之,我过去半个月去了三个城市,这些资料把矛头指向沉同志的证据而同就出现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有人借此混淆罪名,把过错推到受害者身上,但一码归一码,这些案子,沉同志的案子,我们都要查出来!”
李欶不说话了。
“死的这些人有什么相同之处吗?”小梅拿着一张照片正反都看了遍,问陆宪。
“调查表明没有,这些人互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仇人。”
“反正不无辜就对了。”李欶无条件偏袒,相信除了沉坷之外所有的受害者有罪论,“肯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对了,李欶同志,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消息。”
怎么还有关于他的事,李欶不明所以:“什么事?”
“你曾经资助过的青山园福利院在五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死亡人数不定,地方已经被移平了。”
“什么?”
李欶骤然坐起来,顾不上伤口的疼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喃喃:“怎么会呢?”
明明电话都打还能打过去。
“我给院长妈妈打个电话。”
他捂着脖子,艰难地寻找自己的手机,小梅把她的手机递给他,李欶管不了这么多,拨出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响铃几声,对方挂了。
跟上次打过去一样,打了几次挂了几次。
李欶松了口气,笑着说:“看,号码还在用呢。”
“李欶。”陆宪很抱歉地告诉他:“我们让人调查过了,现任手机号主是一个四十五岁的白领,李欶,你想看证据吗?”
话从陆宪嘴里说出来,他不得不信,还未收起的笑容逐渐转为不伦不类的悲伤,他还是不愿相信。
那个永远笑的亲切善良的女人会离开。
“不会的。”他小幅度地摇头,嘴里一直念着这三个字。
“沉坷呢?”巨大的冲击把他打的找不着北,李欶眼前一阵晕眩,当众喊出这个名字要求对峙。
陆宪以为他是问沉坷是怎么活下来的,解释道:“火灾发生的时候他恰好在学校,当时有人资助了十几个孩子上学,无奈惨剧是周天发生的,他们大多还在福利院里。”
“据了解,沉同志当时需要提前到校补课,所以躲过一劫。”
连补课都对上了......李欶连基本表情都做不出来了,真与假在脑子里打架,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会不会有万一?”
“李欶,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陆宪关心他,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他的心脏。
“当时抬出来了七具烧焦的成人遗骸,孩子的并没有找到。”
七个。
他们不清楚这个数字,李欶却明白的不能再明白,长期员工加上院长,正好是七个人......
她们都是怀着一腔爱心拿着微薄的工资勤勤恳恳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