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歌曲开始播放前奏,屋子里几个人全部一副摆烂的神态。
唯有星霜,看似满不在乎,但耳朵竖得直直的。纯情的样子和他当雇佣兵老大的杀伐果断截然不同,看得人心都要软了。
谢酒随手拿过一支麦,坐在点歌台旁的高脚凳上,一条腿支撑着地面、一条腿轻轻搭在凳脚横杠上。
悠扬的前奏过去,他的嗓音开始流淌: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屠塔 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 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悠扬的间奏响起,一屋子的人都沉寂下来。
谢酒的嗓子原本是清亮的,但他刻意压了点,多了几分磁性,把这悠远古朴又带着孤寂的曲子演绎得敲到好处。
连星霜都盯着他,看得极为专注。他两边耳朵红得更厉害,迎着谢酒的目光却并不躲闪。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滋啦啦发出亮灿灿的、温暖的、暧昧的火花。
谢酒仿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想诉说什么,看到了那隐在背后的、藏在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形之间,两人似乎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链接。仿佛有种东西,把两人的心拉近了些,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一时间,谢酒好希望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停留在这令人心动的、感动的一刻。
间奏播完,他再次举起麦,准备唱第二段。
才唱第一句,谢酒发现,麦没电了。他的声音被伴奏淹没,没有传播出去。
他放下麦。
但歌词仍然被唱了出来,和谐无比地卡上伴奏。
屋子里各人全都绷紧身子。
他们都看到了,谢酒放下了麦,可唱歌的声音仍在继续。
“艹,”卫安逸吼了声,手摸了摸胳膊,抬头四处张望了下:“这谁啊?”
宰默三两步走上点歌台,看了眼屏幕,确认“原唱”并没有被点亮。
他顺手点了“切歌”。
宰默看向星霜:“以前发生过这种事?”
星霜已经从刚刚链接的状态断了开来,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没有。”
“不过,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和以前来过的一个玩家很像。”
谢酒:“让我猜猜,那个玩家......就死在这里?”
星霜点头。
谢酒:“看来,这个庄园到处都在吸纳玩家的魂魄。”
“死在哪里,就会被困在哪里。”
他顺手在点歌台上点开一首歌。
“出来亮亮相吧。”
他嘴角一勾:“不打交道,怎么‘交朋友’呢?”
这回播放的是一首女生唱的情歌。
在关掉“原唱”的情况下,果然有人唱起了歌。
歌声悠扬、欢快,带着点小女儿家初尝暧昧滋味的小心思,听着竟然使人心情愉快。
卫安逸笑着说:“这是个善鬼吧?唱得不错啊。”
尚闻拉住他:“安逸,你别口无遮拦的。唱歌的这位......小姐姐,还不一定知道......自己的情况呢。你别吓着人家。”
谁知,那个女声“噗嗤”一笑,停了歌声,反而说起话来:“我知道呀。虽然我死了,但能在这里唱歌,也不是什么坏事。”
卫安逸比了个大拇指:“这位小姐.......姐,敞亮、大度!”
话筒里冒出一缕烟,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生冒出来:“我都好久没见到过玩家了。你们好呀~”
卫安逸和尚闻都比划着两个手,跟马尾辫打招呼。
宰默和诸子瑜犹豫了一瞬,也抬了抬手。
谢酒拿起话筒,用一根手指从左到右划过马尾辫所在的位置。
女生的身体仿佛烟雾一般,被拨得散了一瞬,花了几秒才重新凝聚起来。
一个板寸头发的男人“呼”一下冒出来,一脸凶神恶煞,狠狠盯着谢酒。
“紫梵,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这个小年轻,上手就把你拨散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紫梵的身型晃了晃,她拉着男人的胳膊:“孟哥,他只是好奇,没什么坏心眼的。”
“要是没有他点歌,我们也唱不了啊。”
谢酒看着两人互动,突然轻轻笑了下。
孟哥立即怒目而视。
谢酒试探着问:“你们俩......”
孟哥抢道:“关你什么事。”
虽然凶巴巴,仍然能看得出来有些羞赧。就像是心事被人戳破后的恼羞成怒。
紫梵轻轻推他一下,转头回答谢酒:“我们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学声乐的,也都很喜欢流行歌曲。孟哥比我高一届,成绩一直都很优秀。”
孟哥被这么夸了一句,周身的“倒刺”软了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也没什么用了。”
谢酒嘴角微勾着:“怎么没用。能和喜欢的人谈到一处,寄情乐曲,总是好事。”
孟哥看着他,大概惊讶于他说的这话,这回倒没有出口骂人。
星霜突然走上前:“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椭圆形的光球?透明材质,里面有各种奇怪的装置。”
听到这句,紫梵和孟哥互相看了眼,一脸困惑。
紫梵摇头:“没有。我们在这里逗留了好几年,从来没见过你说的东西,稍微相似点的都没有。”
星霜眼神黯淡下去,点点头。
谢酒轻轻拍拍星霜肩膀,手往下滑落些,贴在他肩胛骨的位置,没有放开。
头却转向女孩的方向:“我有办法带你们走,超度灵魂,送入轮回。你们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