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魏濯的意料之内,他当即答道:“在受审人于可璃的母亲的身份外,于星威还是点将台的门主。考虑到于可璃的年龄以及于星威秉行公允主动上报的行为,特批应允旁听。”
见对方不再言语,魏濯看向周围其他的石像,“还有人有问题吗?”
回答他的是静默。
“那么,请于可璃继续自述。”
于可璃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娓娓道:“虽然是自述,为了确保各位对本次事件有更加全面的认知,我想从被我点了将的余牧和他夫人罗开慧的故事说起。”
*
“以上,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说出这句话后,于可璃按照流程跪回到了地面上,任由那些黑雾再次捆锁住自己并封闭全部的感官。
听完于可璃的自述,于星威是感到有些诧异的。
至少在她的认知中,写议论文总是会跑题的于可璃并不擅长这种梳理工作,更不用说在这段长篇的陈述中采用了类似于多点叙事穿插介绍这种高级技巧。
怕不是有人暗中帮了一把……
那到底是谁帮于可璃撰写的这份讲稿呢?
心中有个模糊答案的她侧目看向了谭盛风。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谭盛风表现出来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她。
这反而让于星威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不是你?
哪还会是谁?
魏濯对于可璃没什么了解,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对方自述的异样之处。
于是他便按部就班地推进了裁定评审的环节,“谭盛风,关于于可璃的自述内容,你身为事件的第一发现人以及中途参与者有什么想要纠正或者补充的吗?”
一般来说,斩妖人违规使用斩妖炁术这种事情的处理结果是比较固定的。
唯一可能会对处理结果产生影响的便是斩妖人使用斩妖术时的主观意图。
如果是为了救人这种“好的意图”,那么在确定审判结果的时候会有些许的从轻发落的倾斜。
像是于可璃这种介于“好的意图”和“坏的意图”之间的情况就要看参与裁定评审的人的想法了。
这也是为什么谭盛风在看到参与这次裁定评审的人选后为于可璃捏了一把汗。
原本魏濯问上这么一句话也不过是按规矩走个过场罢了。
然而偏偏今天有人不想按规矩办事。
“有。”
谭盛风从听众席上站了起来,在环视周围的八尊神像后,不慌不忙道:“于可璃的自述过于客观,而我这里有两点比较主观的想法想要声明。”
“首先是动机。
“我们所在城市的训练场距离市区很远,想要去一趟非常不容易。
“考虑到今年的国家斩妖人资格考马上就要开始了,在我看来于可璃在一个‘不会有普通人来’的地方练习是一件无可厚非之事。
“其次是在事情发生后,于可璃有在努力进行补救,并切实地将这件事对现实生活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数年前因意外致残的罗开慧获得了重新开启人生的机会。
“正如丘岿将军所说的,斩妖人本身是为了维护世间普通人安稳而诞生的存在。那么这个结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后续所剩的内容只有把罗开慧与那个将余牧推下桥的女人带去七院交给专业人员洗改掉特定的记忆。
“至少在我的认知中已经没有比如今更好的状态了。
“就算司妖监要对于可璃按照对应条例施以惩戒,也请考虑到此次事件里外里功过相抵……”
此时,那个手持蛇形锁链的石像中传来的一句“反对!”打断了谭盛风的讲述。
“如果事情只看被他人力挽狂澜之后得到的结果的话,那我们今天又何必聚在一起听这小女娃的全过程自述呢?”
“更何况今天因为这小女娃开了先例,后边还怎么管理?”
另一个怀抱着一个琵琶模样法器石像加码道:“据我所知,这已经不是点将台一门发生的第一起滥用斩妖术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更有声音附和:“点将招来这种强大的斩妖炁术随便放在一些不经人才筛选只由血脉传承的家族手里只会是灾难。”
听着这些人的以审判于可璃为由行打压于星威之实,谭盛风只觉得心累。
“魏主任。”身为话题中心的于星威端端举起手,“我也有话想说。”
魏濯淡淡扫过听众席上的于星威,“于星威女士,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破例了。请不要得寸进尺。”
“身为点将台管事人,我不能任由各位根据一些捕风捉影得到的只言片语抹黑点将台。”
“其实我刚刚听各位的意思,与其说是对可璃的全盘否定,不如说字字句句都是冲着我来的。”
石像中人并没有预料到,这于星威居然直接把他们目的这么赤|裸裸地剖了出来。
“你们想说,我不配当这个家主。”于星威从听众席上走了下,来到了于可璃的身侧。
“虽然我可以举出很多案例证明我比你们其中不少人都合格。”
“但可璃的所作所为摆在面前,身为一个母亲,疏于看管的我的确无可辩驳。”
“我愿意替可璃受罚。”
说罢,于星威跪在了于可璃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