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屋子外面的风呼呼吹着，油灯时亮时暗，刺骨的寒风从未关紧的门缝灌了进来。张俊杰拢了拢身子这才意识到了冷，换做平时余占鳌在的时候怕是早给他披上衣服。

一声砰，把本就虚掩着的门给吹开了，张俊杰披了件外套拿起油灯走到门口，探头向外望了望，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月光照射出来的一点点轮廓，他缩回身子低垂的眼睑流露出一丝失落，栓好了门准备睡觉的他又犹豫着要不要给余占鳌留盏灯，没了身边人的悉心照顾也免不得的手脚冰凉，一边搓着手准备上炕却被石子敲响窗户的声音给阻止了。

等他疑惑走到屋外，角落的一个人影冲他招手。

“张少爷！张少爷！”

那人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张俊杰迟疑了会儿后跟了过去。

是朱豪三派来的人，这么长时间都没点动静张俊杰都以为他放弃了，就连他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这茬。

“余占鳌是个好人，他没有做过坏事，希望你可以回去跟县长说他是个抗日救国的英雄。”

字字有力，足矣证明张俊杰的真心诚意，英雄二字张俊杰认为可以用来形容余占鳌，至少在自己的心中他是。

“张少爷，别忘了你是来做奸细的，他迟早跟你反目。”

“你什么意思？”

夜色笼罩，张俊杰看不清这个人的表情。那人也不像是要回答他的问题，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响，两人侧过头只看见一个人影走远，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他。

“我就先走了。”那人讥笑了声:“您好自为之。”

张俊杰没有理会，眉头微皱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内心一阵烦闷。

……

用来隔离病人的堂屋里面哀声连连，屋子外头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人，苦着张脸盯着寨子某处露出点尖角的屋子发愣。

三儿悄无声息的走到余占鳌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那是张俊杰的屋，他暗自叹了口气。

“大哥。”

余占鳌猛的回神，看见三儿坐到自己身边后不自主的把屁股腚往旁边挪了挪。

“你别离我太近了，传染了就完了。”

三儿见他这样心里忍不住的难受，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肯定也都互相了解。

“大哥，这事儿俊杰少爷还不知道呢吧。”

本来还心不在焉的余占鳌瞬间坐直了身子看着三儿。

“你别多嘴，他要是知道了准出事儿。”交代了一番又勾起了背:“他脾气倔的很，要他放着我不管准会不答应。”

三儿听了这话心里也老不是滋味，自家大哥对张少爷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里，也是看着他们两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

“可他迟早得知道，早说晚说不都一样。”

听了三儿的抱怨，余占鳌就像是幡然醒悟。

“那，那我就先让他死心。”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来的话，余占鳌哽着喉咙把脸撇开，望天的眼睛快速落下一滴泪水，他用手悄悄擦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两人就这样静坐着许久，一个小兄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大哥，有人看见张少爷跟朱豪三的人偷偷见面说他是奸细，这会儿正围在你屋外头呢。”

余占鳌内心一惊又瞬间平息，三儿反而更加急切。

“大哥，你信吗？。”

余占鳌沉默不语，在确定张俊杰没有事儿后，支走了报信的小兄弟。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余占鳌勾嘴笑的苦涩:“他刚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家伙不会撒谎什么都写在脸上。”

“那。”三儿欲言又止:“你咋打算的。”

余占鳌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