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姐,你可千万别被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坏男孩儿给骗了,别看他们说什么,也别看他们做什么,我二叔是有大能耐的人,没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你调回城市了呢。”
苏妙倩这是彻底把扶光当成自己了,她有点不放心,扶光太笨了,谁让她帮忙干活她都干,一点都不知道偷懒,一根筋得可怕,不过多干点活没啥,就怕她被男人骗了。以前就有知青被哄骗着发生关系,结果她家里好不容易办了病退,关键节骨眼上这事传出去了。
“你哥哥呢,苏文杰是坏人吗?”
扶光觉得她们堂兄妹很有意思,表面上互相讨厌但其实关系又很好。
“他?”
苏妙倩翻了个白眼,语气极其不屑。
“反正就那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苏妙倩爱美,穿着红格子衬衫,两根麻花辫绑得整整齐齐,前头剪着齐齐的刘海儿,露出来的脸颊红彤彤的,有着很大的双眼皮,漂亮又健康。
但脾气不太好,刚有骑车路过的男孩回头对着她们吹了个口哨,被苏妙倩张嘴就骂走了,可别以为她是跺着脚红着脸温温柔柔说几句,她把袖子一撸,大嗓门就招呼,没一句白说的话,全是脏字。
扶光很佩服,这方面她还从来没学习过。
“那谁是上呀?”
扶光满脸好奇地问苏妙倩。
“哎呀你别说了!真烦!”
刚骂那么多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苏妙倩忽然害羞起来,脸像晚霞一样,又为了掩盖这种羞涩,对着扶光的胳肢窝就开始挠。
“不说就不说呗,别、我不玩了!”
……
苏家屯离县城很近的,没几里地,甚至远远地就能看到县城竖起来的那个大烟囱。
扶光体力特别好,这一点路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苏妙倩有点懒得走,她新换一双鞋,底薄,路上又不少小石子,格外硌脚。
“要不我背你?”
扶光指了指自己后背,她不瘦,身体看起来也结实。
“我可沉着呢,算了。”
“我真的背得动,背你上树都行。”
苏妙倩“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还爬树,你咋不去练杂技啊。”
“杂技?什么是杂技?我可以去吗?”
最近县杂技团确实在招学徒,字报都贴到苏妙倩她们学校了,现在没什么人乐意去杂技团了,除了家里孩子特别多生活特别困难吃不上饭的。一是训练不太科学,有小孩甚至落下残废,还有是爱画大饼,听说招生时候会许诺有机会进修到市里,是铁饭碗什么的,但其实根本没机会,甚至连原先答应的粮票都克扣一部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跟着政策走,因为怕被划成□□,原先的节目砍掉不少,留下的也改编得没味道了,等赶集庙会或者红白喜事下乡窜着演出时候,民众不爱看,自然不乐意给粮食什么的捧场。
苏妙倩解释一番,又说。
“你当然不行了,得招年纪小的,身体柔韧度好的,能下腰叼花,下腰叼花你知不知道?”
苏妙倩其实也是听说的,她觉得这活计不好,危险,还不如多干农活挣几个工分呢。
扶光点了点头,心底却觉得好像有点好玩。
“扶光,我去邮局买信纸邮票,你在门口等我。”
不知道因为苏文杰嘱托还是怎么的,苏妙倩也不自觉不放心扶光了,跟看小孩似的看着扶光。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周边村子的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人格外多,扶光站在邮局前头的台阶上四处望,她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陌生面孔,大多数人都是穿着藏青色的衣服,融在一起就显得灰扑扑的,也显质朴。
远远的,扶光看到了熟悉面孔,是付延和村里那几个知青。
“嘿!付延!你也来逛集呀!”
扶光跳起来很兴奋地跟付延打招呼,但是没人理。
扶光确定他肯定看到了,因为他个子高,人群中很突出的。
扶光翻了个白眼。
“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