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点头。
“原来如此。”
夏油杰想留他下来,他直觉自己需要眼前人带领他熟悉新的力量。
“我想向您请教些东西。您可以留一段时间吗?”
卖药郎定定看着他:“在下只是个卖药的罢了。您想知道些什么呢?”
夏油杰觉得有点好玩。
鬼神的成长缓慢,不知道这是多久之前,眼前人竟如此稚嫩。
让人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的戒备。
夏油杰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卖药的,也是生意人吧?我们公平交易。”
说着,他掏出一把妖珠——这玩意儿他暂时不会吃了,不,绝对不会直接吃了!废物利用一下!
“看来是笔好买卖。”
夏油杰了然:妖珠,果然是好东西。摩多摩多!
将妖珠放在手中摩挲的人抬起头,摸摸下巴:“但我更中意你这身衣服。”
夏油杰:那你可不得喜欢,就是从你衣柜拿的啊!
山下,曾经破败的村庄已经有了平坦的小路。陆陆续续搬来的人将村子扩大了十余倍。现在常住有二三百人,算是很繁荣。
人们穿着粗糙的布衣,因为是这一两年才有钱做,看上去竟像是家家富足的样子。
村民开垦出的田地蔓延开来,因为有懂水利的老农搬过来,一遇大雨就减产的情况竟然也缓解了。
天知道,那位老人家竟然是因为吃不饱饭被家人遗弃的。可能他的家乡人人都懂避免田地被淹的知识吧。
昌在行商的途中将准备自尽的老人救了下来。回忆起自家一天只能喝一碗杂草粥的日子,便将老人带了回来。
回家的途中他几次后悔。但已经救下,变得相信神灵的男人也怕半途而废会招致恶果。
好在老人是个宝藏。他会很多食物的做法和编织器物的方法。有了昌的家底作保障,老人的手艺为一家人带来的不菲的收入。再偶尔教一点给村里人,昌能带出去的货物越来越多,老人在这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多亏了神明的保佑!”
“感谢神明!”
五年多以来,只有昌和跟昌一起出门的行商能顺利回来。其他人无论赚得多少,总会有点损伤。
渐渐的,“神佑之家”的名声便坐实了。
哪怕现在拉车的换成牲畜,房屋也翻新扩建,村人们也不再敢有觊觎之心。
踏实过活,因深信神灵保护而赶进山打猎、采集,人们竟也越过越好。
可能,有时候差的就是那一口气吧。
进行完这一年的夏日祭祀,昌搀扶着老人坐在檐廊下休息。
身板健壮起来的男人眉目舒展,比前些年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些。
他犹豫片刻,跟老人说道:“村里想选村长了。可能是我。”
在十几二十个人就能算个村落的时代,几百人聚居的地方已经很难得了,必然要有领头的。
之前还有人试图学他的样子带货出去买,以压过他一头。尤其新搬迁过来的。拖家带口,有时一家就有十几人。更不乏擅长做生意的。
可几年下来,唯有他能平安来回。哪怕不挣呢,货总是不丢的。
渐渐的,人们便有些认命。昌在村里的威信愈重。
但他是个稳得住的人,被推举之际还留有一丝清明,想着找人商量商量。
老人家捏捏手指不说话,年纪大了,一辈子劳作哪里都痛。
昌发觉他的不赞同,追问道:“您跟我有什么话不能说呢。我是诚心向您请教的。”
老人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如果不做这个村长,对你有什么坏处呢?”
昌一愣。
老人继续说:“做了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你为什么有现在的地位,有时凭什么挣的饭吃,还能救下我?”
男人沉默了。
凭什么,总之不是凭的他很能。
老人的声音低低哑哑:“你呀,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做这个村长也没什么的。”
除非村里人拼着受伤组织青壮队伍走商,不然最挣钱的路子永远捏在他的手里。
哪怕只是作为吉祥物,大家也会一直尊敬他,没有人敢伤害他一家。
哪怕未来有人组织起人手将他架空,只要他能硬气起来,别人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留一口气在只为了借力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只要他一直保持清醒。
想那么多,不如赶紧攒些家底和人旺,准备抵御消息传出后引来的恶人。
成为村长,表面上看会方便他发展势力,可众多的事情也要压在他的头上。不做村长,谁又真舍得不护着他家。
应承了,弊大于利。
不应才好。
想明白这点,昌便下定决心推辞掉。
他笑着向老人行礼:“这可算救命之恩呢。”
老人见他理解自己的意思,心下微松:“我呀,一辈子胆小。你不怪我就好。我就是觉得,人呢,有时候不是什么事都能做成的。得惜福。有些天灾人祸,实在挣不过也无法。提前谋划太多,谋划错了,容易伤着自己。”
这番话,让昌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行商时的自己。
那时候与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呢?
那是的他和妻子冒用了神佑知名,便开始忧心邻居的窥伺。可那时不用便要死。
现在他们担心招致更大的灾祸,可是在没必要因此而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来。现在,想办法弱化身上的光环才是最重要的!
做好打算,昌急急回房间思索应对的办法。
长子宇丸悄悄地跟了过来。
养得健康活泼的少年眼神发亮:“爸爸,我都听到了!让我来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