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拾行李,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为了购买墓地和置办一个小型的葬礼,凯特和夏克缇的一些体面的衣物、装饰品、家私都被拿出去典卖。整个房子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座房子和房子下的地皮。
上去二楼后,弗若林自行去了凯特的房间,夏克缇则去了儿童房,拾掇了自己仅剩的衣物。她把衣服折好,几本绘本和童话书叠起来,连带那三只小熊。
折衣服时,夏克缇意外地发现了凯特的睡袍。那应该是凯特腹痛的那天白天,因为下雨匆忙收下来的,和她的衣物混合在了一起。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夏克缇知道,妈妈的遗物很少,能典卖的都卖了,其余贴身之物都随着葬礼的举行一同烧走或下葬了。
她闻了闻那件睡袍,洗涤剂的芬香和妈妈的味道混杂。她珍惜地叠好,夹在自己的衣物之间。
她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床上的被褥折起来,用床单打包好,用力塞进柜子里。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弗若林拎着一只行李箱走了过来,他说:“凯特还是喜欢把行李箱塞在床底,幸好我记得看。给,拿去装你的东西吧,夏克缇。”
夏克缇把东西装好后,弗若林替她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夏克缇走在后面,边走边关灯锁门关窗。
那些和母亲一起的回忆随着她的目光在她眼前浮现,墙壁上量身高的划线、一起缝缝补补的窗帘、抱着她坐过的摇椅……然后又随着关掉的灯一样“啪”的一声停留在了黑暗里。
夏克缇反锁了大门,把门钥匙装进了厚外套的口袋。她隔着外套的布料,捏着那小小一块硬角,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准确的坐标点。
身旁的弗若林问她,“夏克缇,你知道你母亲的墓地具体在哪里吗?”
“戴斯路墓园,”直到她说出话带着哭腔,弗若林才发现夏克缇在他不知不觉中满脸泪痕。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递给夏克缇一张手帕,自己则背过身用手擦去了眼角上的泪花。
待夏克缇收拾好心情,她才继续说,“戴斯路墓园12排从左数第7号墓地。”
弗若林应了声好,牵住了夏克缇的左手念出了地址,一阵天旋地转,夏克缇便诧异地发现自己就站在母亲读完墓碑前。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奇怪,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夏克缇。”弗若林对夏克缇说,“在我们走之前,来祭拜凯特吧。”
昏暗的月光下,夏克缇看见弗若林掏出了一捧白色的花,她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这是桔梗花,孩子。”
弗若林蹲跪在地上,用衣袖将墓碑上的尘土擦去,指节顶着一个个字母向内刻的凹痕往下顺。与石板的摩擦让他的手指发热,就像他的心脏一样,跳动着不可忽视的灼热。
夏克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弗若林脸上的神情。
那捧花被虔诚地靠放在了墓碑前,皎洁柔弱的花瓣衬着黑白烤瓷照上凯特美好的笑颜。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是凯特曾经的卧室。被褥你先凑合用这套旧的,明天再去置办。”
夏克缇点点头。她环视这间房间,卧室里面有架宽一米二的米白色单人床,床头紧靠着的墙壁上有一扇高大的窗户,挂着灰蓝色布帘加白色纱帘组成的双层窗帘。
床旁边还有一张梳妆桌,样式有点儿古朴,梳妆桌上放着配套的镜子。
床对面的墙壁还有一个衣柜。弗若林手搭在衣柜门上,对夏克缇说:“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带着你瞬移到墓地,又是怎么瞬移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