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乐只能握到安平的手,而方信艾刚才分明还在她们身边,随着“啊”的一声尖叫,就再没有动静了。
“小艾?瑰司!”常喜乐因为黑暗而感到不安,她往前走了一步,被安平轻轻拽了拽。
“嘘。”安平说,“跟我来。”
常喜乐噤声,慢慢地跟着安平的移动方向走。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杨瑰司在远处大喊:“喜乐,小心你男友!”
而让她感到心惊的是,她身边的安平并没有说话,反而从他们刚才离开的那个地方响起了他的声音:“别跟你的室友走。”
那,此刻牵着她的是谁?
常喜乐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勉力忍住把这只手甩开的冲动。
在刚才那两声大喊后,身边这人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没听到似的。常喜乐试着冷静下来,她眯着眼睛,想在黑暗中判断出他的模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的眼睛已经能看清一些身边的东西,首先意识到的是牵着她的人身高很矮,大概只与她的腰齐平。随后,她发现这只牵着自己的手非常冰冷,而安平的手向来是温热的。
活人的手再怎样冷,温度也绝不会低到这个程度。
常喜乐抿着嘴,她突然停在了原地,不再顺着那人引导的方向走。对方一下没有拽动她,慢慢停下,回头看她。
“姐姐,我好饿。”身前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声音软软的,还有些委屈。常喜乐愣了愣,她想起方信艾之前提到的那个总蹲在角落不说话的小男孩。
“你跟姐姐出去,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在面前的东西突然有了具体的形象后,常喜乐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她耐心地蹲下来问他。
“不好。”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出不去,姐姐,我不知道我在哪,该怎么出去。”
“你不就在这吗?”常喜乐不明白,她想了想,问,“你在哪?”
“……不知道。”他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但我能感觉到,姐姐,你跟着我来。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那……你带我去吧,告诉我你在哪。”常喜乐站了起来,跟着男孩引导的方向走。
男孩显得高兴起来,他驾轻熟路地绕过一面又一面镜子,然而等他走到一面墙前时,却像没看到似的一直往前走。他的额头不停地磕在墙上,却像完全察觉不到痛似的,重复着这一动作。
男孩松开了牵着常喜乐的手,只是一直不停地捶打着墙壁:“我要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我好饿啊”
“我好饿啊。”
“我好饿啊。”
这之后,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开始哭泣。
常喜乐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盯着这堵墙没有说话。
墙后面是什么,常喜乐回忆着他们刚才上楼时看到的楼内构造。
按理说,这房间其实不算特别大,且他们刚才交流的声音并不小。可是杨瑰司她们却完全没有再吭声,这很不符合常理。
也许,面前这个就是杨瑰司曾提到的那个缠着方信艾的饿死鬼。
可是要怎么帮助他?常喜乐完全没有头绪。面前这个孩子的刻板行为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他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后退一步,却觉得身体无比沉重,不听使唤,与此同时,有人在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吓得她大叫一声。
“睁开眼,别害怕,我在。”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一阵醒神的铃铛声在耳边荡开。
常喜乐心想,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正睁着眼吗?
突然,她心念一动,猜测自己也许是在做梦——你看,这诡异的场景、不合逻辑的剧情、以及沉重的身子,多么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啊?
常喜乐从前做噩梦醒不过来的时候,小姨曾教过她一个办法——当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只要不停快速地眨眼,瞪大眼睛,慢慢地就能够醒来。
等常喜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安平的怀里,杨瑰司则拽着方信艾的手。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过饿,然而此刻的她蹲在地上抱头,用不符合她的语调重复着:“我好饿啊,我好饿。好黑,好黑,妈妈……妈妈!”
“喜乐你醒了?我们刚联系了工作人员,他们在来的路上。”杨瑰司一只手掐住方信艾的嘴不让她咬到舌头,另一只手则掐住她的虎口想让她保持清醒。
安平则紧握常喜乐冰凉的双手,想把她的手捂暖。
“我做了个梦……”常喜乐喃喃着,她回忆起梦的内容,突然心里一惊。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向西边的那面墙跑去。
她绕过一面面镜子,走到那堵墙面前,把手慢慢地放在了墙壁上。
工作人员就在此时赶来,打开了房间门,常喜乐回过头,问他们:
“墙后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