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下意识辩驳,“才不是,以前先生都不在乎这些的,哪次他病发不是我守着,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厉,他就是不喜欢我了,嫌我烦了。”
“哎,你这就……”唐乐听见这话,忍不住折回来为先生辩解几句。
“好了,赶紧去吧。”白凤推着他出了门,折回来劝解彩月,“月儿,你今年十七岁了,在寨子里,你这般年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我虽为城主女儿,似你这般大时,也已经定下婚事,若不是汾阳城耽搁了两年,如今孩子只怕也有两三岁了。”
彩月闷头不语,白凤恨不得敲她几下解解气,她还在坐月子呢,就要来处理这些糟心事,“先生和唐乐纵着你,你不能把他们的纵然当作理所当然,先生说这话再正常不过,你瞧瞧寨子里,哪家阿妹见天的往阿哥屋里跑,吃喝都要围在阿哥身边。”
以前她也觉得唐乐和沈浪太纵着彩月,可那时她默认了沈浪会娶彩月,情哥哥爱妹妹相处亲密些是正常的,哪对小情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如今沈浪正式认了彩月做妹妹,那日常相处就不能再这样了,旁人瞧见会说闲话,虽然彩月也不是会为了几句闲话就生气的人,可人言可畏,她不能瞧着彩月受这些罪。
“月儿,我和唐乐是真心实意把你当自家妹子看的,前些年你黏在先生身边,我们默认先生会娶你,所以乐见其成,如今先生认你做了妹妹,彩月,妹妹和哥哥再亲昵,也只能是妹妹,你既然应下来了,就该清楚这道界限在哪里。”
她自然知道平常人家的兄妹是怎么相处的,可她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啊,不能刚认了哥哥,就叫她离得远远的,那她做什么要认这个哥哥,她不过是太想留在他身边,所以才应下来,为什么要逼她,逼她离他远远的。
白凤知道她一时三刻想不通,怕她再去闹沈浪,索性把人拘在身边,日也说夜也劝,立志将她的心掰回来。
转眼便是平儿满月宴,唐乐本想大办一次,被白凤拦下了,这两年江湖不太平,她不想叫太多人上门来浑水摸鱼,唐乐听了媳妇一席话,甚觉有理,抱着夸了又夸,转头吩咐膳房做了几桌菜,堡内自己乐呵乐呵就好。
满月宴,沈浪强撑着陪着吃了点菜,抱着孩子逗了几句悄然退席,回房喝下汤药便歇下了,一觉醒来夜色如浓墨,浸染着山峦,彩衣的女子飘然落到屋内,沈浪起身,拉开帷幕淡淡看着来人。
白莲将手中药丸递给他,“蛊王近来有些虚弱,我炼了一丸药,吃了吧。”
沈浪接过那药瞧了瞧,说是药实为蛊,“一命活,万物死。”一只蛊成,不知有多少生灵枉死,这样的药他还要吃多久?
白莲见他不动,低头将药丸含进嘴里,以口哺进他嘴里,口舌相依间,药丸滑进喉间,一只素手抚过男子喉结,加深了唇齿间的动作。
沈浪合眼,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手指抚过女子轻薄的衣衫,滑进腰间轻轻摩挲着,惹来怀中女子轻声娇吟,一阵风吹过,帷帐落下,窗户紧闭,掩住一室春情。
院外高墙上,白衣女子呆若木鸡,双唇紧咬,泪如雨下,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到底在一起了。飘然落到地上,踉跄着向前行了一步,又猛的退回来,她进去做什么,她又用何种身份进去质问他。
前院红烛灼灼,人声沸沸,后院月色如水,情人低呢,唯有一个白飞飞立在中间,不敢往前,亦不愿后退,强咬着唇立在院墙下。
山风吹过,乌云遮月,随即落下一阵毛毛细雨,春雨贵如油,前院传来惊呼声。
白飞飞被这雨一浇,春风吹过,寒气入体,瑟瑟发抖,她苍白着脸盯着漆黑的屋内,依旧不愿离开,她不要再走了,这一次任是谁,也不能叫她离开他半步。
以前的二十年,她觉得复仇的日子是痛苦的,每一日都期盼着早日结束,后来的三年,她又尝尽了孤寂的苦楚,这半年她终于明白,原来后悔才是最折磨人的,所有人都劝她放下沈浪,连一直支持她的宋大哥也劝她,可她如何放下,若沈浪从始至终不曾应过她,她大约是能放下的,可她明明成功了啊,他们曾经离彼此那么近,他们差点就拥有了彼此,她怎么就那么蠢、那么傻,把他推了出去。
她好后悔,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被白莲所惑,后悔不留一言半语离开南疆,后悔在汾阳没拉住他,后悔一次又一次追丢了他。她明明是为他好的,为什么把他推的越来越远,远到她快要捉不住了……又一阵冷风吹过,她摇晃着身子倒在院内。
紧闭的屋门猛然打开,沈浪如一阵风般落到她身边,抱起白飞飞焦急唤道:“飞飞,飞飞!”怀里的姑娘瘦了很多,比在汾阳城时还瘦,他果然不该出现在那里,不然她此时该在暖和温馨的新居里,过着新婚燕尔的甜蜜日子,没准再过不久,就会有一个同平儿一样可爱的孩子,他又一次做错了,为什么他永远在做错事?
白莲落到他身旁,手臂一伸将白飞飞抱进怀里,拉过手腕瞧了瞧,“有些发热,外院还在闹,我来吧,”说完抱着人离开,到了门口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眼沈浪,夜色朦胧中,白衣的男子痛苦地立在原地,春雨落在他身上,被体内寒气一激,化作粒粒冰晶掉落,发出丁零当啷声,瞧着可怜又诱人,“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