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停下杂念,推开门进去,“怎么样?”
彩月摇头,“是有孕的症状,只是月份太浅,加上城主以前生育过,我也拿不定她到底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
沈浪揉了揉额角,“什么时候可以确定她是不是有孕?”
“三个月胎儿成型,很多女子第二月开始会有妊娠反应,”见沈浪皱眉,彩月又道,“先生,就算她有了妊娠反应,也不意味她真有孕了,江湖中有的是坑蒙拐骗的法子,不到亲眼看着孩子落地,都不能确定真孕假孕。”
“我知道,”沈浪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们等不了,我不可能等孩子落地再成亲。”
彩月上前一步,“那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杀又杀不得,娶又不愿娶,到底要怎么办?见沈浪面无表情,愤怒道:“你难道真要娶她?”她揪住沈浪衣袖,“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设计的,凭什么要牺牲你自己,她就是认准了你会吃这个哑巴亏,你绝对不能如她的愿,不然你这辈子都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白飞飞。”
“我以前说过的,你带着白飞飞离开,走的远远的,再不要回来,你不答应,现在呢,”彩月苦口婆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先生,走吧,趁知道的人少,带着白飞飞离开这里,白莲见不到你人,这场戏自然唱不下去,到时候一碗堕胎药,她还是苗疆城主,你同白飞飞也能双宿双飞了。”
他也想走,可走到哪里去,他连最后的日子也要躲躲藏藏吗?他能躲,飞飞呢,她早晚要回到人世来,到时候白莲会放过她吗?还有彩月,白莲有一万种法子叫她们消失的无声无息,他不敢赌。投鼠忌器,困兽之斗,他没有后路。
“彩月,我问你一件事。”沈浪叹气,彩月冷静下来看着他,“我……”沈浪说了一字又停下来,见状彩月急得跺脚,“先生?”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磨磨唧唧。
沈浪转头看向白莲,眼眸一暗终是问出了口,“我如今这样病弱的身子,真能让她怀上孩子吗?”沉睡中的他真的能同白莲做出那样的事吗?
那日事发突然,他被白莲唬住了,事后他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他是个男子,总不至于真的无知无觉,可他也没法子去印证这事,只能咬牙背下这锅,如今白莲还要栽给他一个孩子,他不能束手就擒,为了自己,他也要拼一把,他不能让飞飞心底留下阴影。
彩月沉默了一瞬,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虽囫囵学了些医术,对男女之事到底不曾经历过,如何说得出来,只能如实回道:“我不知道!”
沈浪沉默半晌,嘴角噙起一抹笑,“累了一夜,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沈浪推着彩月出门,“我等她醒来。”
“她要是会听人话,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彩月转身,“先生,你们走吧,”她松开手,“我去收拾东西,你身体不好,得多备些药。”
沈浪伸出的手没拦住她,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月丫头这法子笨了点,不过确实是个好办法,你啊,就是心太软,心软的人容易痛苦,最后委屈了自己,便宜了旁人。”
沈浪回头,白莲撑着床沿小心翼翼坐起来,手无意识搭上小腹,轻轻抚摸着,满脸慈爱,沈浪转了头不再看她。
“岳儿,我饿了。”怀孕的女子总是格外容易困,她掩唇打了个哈欠,“下次别点穴,容易气血不畅,对孩子不好。”
“你要怎样才肯罢休?”沈浪问出了口,“我答应你,我活一日,南疆安稳一日。”
白莲拉起被子盖好自己,“你能活几年?一年,两年?和我双修诞下新蛊,你便能恢复康健,拥有无尽岁月,保南疆百年无虞。”她抬眸看着沈浪,满目深情,柔声劝道:“岳儿,你以前说过,你为生者活,难道你自己不是生者?”
沈浪回头,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她,“我不是生者,你嘴里的岳儿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死在沈家灭门那日,活下来的是沈浪,而沈浪他四年前也死了,死在快活城,活着的这个,不过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累到麻木,累到不想再活,他一日日的沉睡,在睡梦中期待着死亡到来。
“那就为其他生者活,为你的飞飞、彩月、唐乐,以及你未出世的孩子活吧。”白莲冷声道,沈浪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白姨,我们真的在一起过吗?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吗?你确定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吗?”他逼近白莲盯着她,“白姨,只要是谎言就会被拆穿,想想白凤同唐乐,你不希望自己众叛亲离吧?”
白莲眸光一闪,“怎么,那日的情景你忘了?要我帮你回忆?”她揪住沈浪手掌覆了上去,沈浪面色一变,挡住她的手掌紧紧按住,“不要我动手,那我说也行,”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娇唇凑近耳畔,“就在这张床上,你……”
沈浪身子一动退到桌前,“好,既然白姨认定我同你有什么,那你发个誓吧,”他瞧着床上女子郑重道。
“什么誓言?”白莲懒懒倚着枕头。
“白姨,我们公平些,若我真同你有了孩子,沈浪此生此世,一心一意守护你与南疆,终生不踏出南疆半步。”沈浪逼视着白莲,见她脸上一喜,继续道:“至于白姨,你若骗我,南疆百姓……南疆永无宁日,苗人……”
“岳儿?”白莲惊怒地望着他,“岳儿,你这样逼我?你怎么能这样逼我?”南疆于她重于性命,他怎么能如此逼迫她。
沈浪淡然注视着她,“你敢不敢?”见白莲双眸闪动,似有退缩之意,他双膝跪地,竖起三指,“三清在上,今日沈浪对天起誓,若沈浪同南疆白莲孕有孩子,此生必一心一意待她,以命护南疆一世安稳,若违此誓,生如地狱,死亦不安。”誓毕起身,沉声道:“该你了,白姨。”
白莲银牙咬碎,“岳儿!”
沈浪眸光淡淡,“白姨,你骗了沈浪太多次,沈浪只能出此下策。”他上前一步强硬地把白莲拉下床,替她理好衣饰,“好了,白姨,现在你可以对着你的蝴蝶先祖起誓了。”
白莲目光一闪,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捂住小腹低声呻吟起来。
沈浪眸色一深,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抬手将人提起来,“白姨,你不愿意吗?”
“哐当——”碗勺落地,白瓷崩裂,白飞飞如一阵风飘过沈浪,慌乱着把人扶上床,惊慌道:“怎么了,白城主,你哪里不舒服?”见她脸色苍白,忙转身看向沈浪,“沈大哥,她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去叫彩月,快去叫彩月。”
沈浪立在原地,目光如炬,沉声道:“白姨,你还没起誓呢。”
白莲按着肚子的手颤了颤,“岳儿?你真要如此对我?”
“沈大哥!”白飞飞推了把沈浪,“你疯了,她有孕在身,要是有什么,你会后悔的。”见沈浪依然不动,她脚一跺,风一般奔到院外,拉过巡逻的护卫,“去叫彩月,快点,把彩月叫来,还有……还有白凤,快去。”那护卫呆呆的,白飞飞焦急的推了他一把,“去找彩月,去啊!”
“哦哦哦,找彩月。”护卫飞快跑出去。
“站住!”追出来的沈浪拉住白飞飞,“飞飞,你在做什么?”白莲不敢立誓,她一定是骗人,只要拆穿了这一点,这局就解了。
“我还要问你要做什么?”白飞飞挥开沈浪,怒视护卫,“还不去快去请人!”
那护卫看看沈浪又瞧瞧白飞飞,不知要听谁的,“还不快去,人命关天,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白飞飞高声吼道,眼里全是惊慌和害怕。
沈浪手一动,定住白飞飞,冷冷道:“下去!”抱起白飞飞回屋。
白飞飞惊地瞪大双眼,苦苦瞧着那护卫,眼中满是哀求,护卫心下一软,脚下生烟,跑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