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刺客们常向我传递你的消息。你强大、敏捷,即使是最隐蔽的跟踪者在你眼前都无从遁形,你拥有完美的刺客血脉。”阿德瓦勒轻轻抚摸膝盖上的箱子,“成为我们的家人,我会和你分享所有的真相——你应该知道这些,而不是在危险的境况下一次次地死去。”
赛拉再次看向阿德瓦勒:“你想履行和肯威的约定。康纳还不够吗?”
“我将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康纳还不够吗?”阿德瓦勒上半身前倾,言辞恳切,“他从不利用你,也从不忌惮你。他拥有如此赤忱的心灵,你不想和他成为真正的家人吗?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利益交换,只有最简单的感情,你敢说你没有渴求过这种生活?”
赛拉没有说话,她的确在动摇。
“危机正在向你靠近,赛拉。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
赛拉叹了口气:“所以,你愿意为了我让整个组织陷入危险?”
“我们一开始就准备加入。这关乎集体的存亡。”阿德瓦勒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兴奋地咳了两下,“在时代的洪流之下,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我们需要的是更紧密的团体。”他的脑袋晃得更厉害了:“做出选择吧,赛拉。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逃脱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圣殿骑士当作牺牲的棋子。”
赛拉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上的信塞进口袋里:“容我拒绝。”
“……”
阿德瓦勒并没有特别生气(或者他生气了但看不出来),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垂眼询问:“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怎么说呢……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工资还算可观,日子过得也挺自由的——虽然最近有点忙。我挺喜欢康纳,但是没必要去当他的同事整天混在一起——如果换成卡涅齐欧的话我要再考虑一下。”赛拉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注意到阿德瓦勒的脸色越来越臭,只好回到正题:“你们让我做出选择,但是……我很久之前就已经选好了。拿到手的东西,我不会放弃——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当不了英雄。”
她难得敞开心扉,在老刺客面前透露了一点心路历程:“我一开始的确试图置身事外,但是如你所说,危机正在向我靠近。我走得越远,就陷得越深。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曾经想寻求圣殿骑士的庇护,但事实证明这是没用的,该来的总会来。”
“兄弟会与他们不同。”阿德瓦勒反驳,“我们会拼尽全力守护同伴。”
“别自欺欺人了,先生,大家都一样。”赛拉的声音比羽毛还要轻盈,“或许兄弟会更加热情一点,但最后也就是多死几个人的差别。”
“即使你最后的结局是孤独的死亡?”
“是的,我注定失败。但我做好准备了。”赛拉露出平静的微笑。当放弃伪装时,她的笑容其实既傲慢又张扬。年幼时埋藏在心底的自我,即使经历了再多都不会被磨灭:冷酷、自大、毫无同理心。哪怕她现在狼狈不堪,还瞎了一只眼睛,但还是拒绝一切援助,时刻准备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在这一刻,阿德瓦勒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特质。年轻时的爱德华·肯威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他,但所有人都离不开他。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孤独的死亡或许也是一种幸福的结局了。
“怎么死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怎么活着。”
阿德瓦勒突然笑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笑。赛拉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人一辈子也不会笑呢。
“我逗乐你了?”
“不……我只是……”他再次喘着气咳嗽,看来呼吸道也已经出问题了,“我想我们都犯了一个错——只要没有发生,命运就不成定局。”
“是啊,我的命运操之在我。”赛拉心不在焉地引用了谢伊·寇马克的名言,“我不当刺客,你就不会告诉我真相?”
“真相已经离你一步之遥了,赛拉。”阿德瓦勒把那个神秘的小盒子重新收了起来,赛拉看得心里痒痒的,但是阿德瓦勒准备赶客了:“好了,你走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赛拉还想挣扎一下:“我得带走点什么吧?不然海尔森·肯威绝对不会满意……”
“相信我,他会满意的。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唯利是图。那个人的野心要大得多。”阿德瓦勒嫌弃地皱起眉头:“说不定他早就算计好了……”他很不耐烦地挥手:“快走!”
赛拉顺从地往门口移动:“那么,再见,阿德瓦勒!祝你身体健康!”
离开之前,赛拉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