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我向你保证，格林不会死的。”

“不是格林的事。”赛拉注意到，莉娅听起来很疲惫，“是他们。”

从遥远的另一块大陆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赛拉，你是因为这件事才选择了肯威吗？”

赛拉平静地微笑，和一个路过的员工点头打招呼：“如果我说是，会安慰到你吗？”

“……或许你已经收到了我的包裹。”

“是的，那条项链，你很少送我那种石头。”

“这是成年礼物——给奥利维亚准备的。”

赛拉停下脚步。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她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用她来唤起我的愧疚之心的话，我只能说，这招很糟糕。”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选择是不能回头的。”

“我早就明白了。”赛拉冷淡地回答。她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了某个硬邦邦的小零件——蝙蝠侠送给她的礼物，可以隔绝精神影响。

“既然你提到她，我也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赛拉把装置握在手心，“——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你非要找到什么对立面，只会本末倒置。”

“我不会如你所愿杀死肯威，他活着才能让教团更加稳固。”赛拉走进办公室，皱着眉头把所有亮着的灯关上，“请不要把我的行为当作背叛——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莉娅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把赛拉吓了一跳。她像惊弓之鸟一样转过身，而后才意识到，竟然是莉娅在笑。

“赛拉，我并不憎恨肯威。和你一样，我也将教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莉娅冷硬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了一些，“我很高兴，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不是我希望的那一种。”

“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赛拉有些惊讶，“莉娅，你这幅态度很像我之前见过的一个老刺客……”

“不要把我和刺客做比较。”莉亚重新变得冷酷又僵硬，仿佛刚才的温情只是幻觉。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那么，你圣诞节还会回来，对吗？”

“当然。”赛拉坐到沙发上，把那堆靠斯塔克的发明得到的产物搬到面前，“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是你告诉我的。虽然我们在事业上产生了一点分歧……你还会欢迎我的吧？”

“我永远欢迎你。”斯图亚特伯爵回答，“有一些事……等见面再说吧。”

电话挂断。赛拉松了口气，倒在沙发里：“……也不是那么困难。”她还以为莉娅会大发雷霆，怒斥她背叛组织什么的。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一直不想接对方的电话。

赛拉拿出口袋里的装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眼前的一叠图片。从斯塔克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后，赛拉并没有急着把上次入侵她脑袋的东西画出来。她像记日记一样，每天都复现一遍自己去过的地方。对她来说，这是几天以来最重要的事情——比animus还重要。

*

“没有人会回来。”蝙蝠侠揪住小丑的衣领，低声说道，“只有我。而我永远不会改变。”

“哦……你没有见过他，只要见过他就懂了……”小丑坠入半梦半醒的世界。他瞳孔涣散，唇角流涎，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滩烂泥。但蝙蝠侠知道，小丑的精神依旧无比清醒，他永远不会睡去。

“……他是、他是没有解药的病毒……没人能摆脱他……”

赛拉一张一张地翻开自己的思维。

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屏幕，每一个余光扫过的地方，房间里、会议室、办公室……黑色的影子模糊不清，如附骨之疽。一开始只是一种感觉，烦闷、厌恶、令人作呕，但具现化之后，赛拉才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

她把蝙蝠侠赠予的小装置放到茶几上，然后摘下眼镜。空荡昏暗的房间恍若野兽的巢穴——没有人。

赛拉慢慢转过头。这一次，黑影不再与她捉迷藏了。那张惨白的、大笑着的脸几乎碰到她的鼻尖。

“我永远存在。”他的喉咙里传出类似啃食血肉与骨骼的声音，“——只要你仍然恐惧。”

我失败了。赛拉面无表情地思索着。

我没办法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