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德·拉瑟尔,法国人,世袭贵族,圣殿骑士,历史学硕士。由于小小的欧洲大陆上几乎所有自诩高贵的姓氏都通过婚,所以从血统上追溯,她是移居伦敦的斯图亚特伯爵的远房侄孙女,也因此在几年前与赛拉·肯威结成了友谊。
当然,一个人的身份不仅是由社会关系赋予,更是需要自我承认的。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现时的自我与过去脱节,通常会产生极其强烈的虚幻与不安全感,从而表现得阴晴不定、无所适从。
好在有了查尔斯·泽维尔的干预,爱丽丝的情绪很稳定。赛拉见到她之前爱丽丝正在看书,此刻她虚合上书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授,冷淡地发问:“抱歉,你是谁?”
“你们认识吗?”汉克·麦考伊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见过她。”赛拉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是爱丽丝,来自法国的刺客。”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你是为了她来这里的?”
“我想这的确是个巧合。”教授欣喜地参与对话,“爱丽丝前几天才想起了她的名字,看来她恢复记忆的进程可以加快了——你们是朋友吗?”
“算是吧。”赛拉微笑,“我们两个很久没见面了,但关系挺不错。”
汉克依旧半信半疑:“你不是和刺客敌对吗?”
赛拉斩钉截铁地反驳:“先生,你不懂。圣殿骑士和刺客可不是简单的敌对关系。这些八卦我只说给你们听——美洲骑士团团长的儿子就是个刺客,况且我还见过刺客和圣殿骑士谈恋爱呢。”
爱丽丝突然笑了一下。她把被风吹散的头发拨到耳后,笑起来时像个温柔的精灵:“……你真有意思。”
顺利赚取好感度的赛拉非常满意,她顺势坐到草坪上,和爱丽丝对视:“你是怎么失忆的?”
“汉克说我被人从身后袭击,然后从三楼摔了下去。”
见赛拉不自觉地皱眉,爱丽丝补充道:“我很幸运,摔进了垃圾箱,一根骨头都没断,就是脑袋被磕了一下。”
“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所以,我要感谢你们。”爱丽丝感激地看向汉克和教授,“真的。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就要在哥谭当流浪汉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泽维尔笑道,“我不认识欧洲的刺客,不过阿基里斯应该能联系他们。等你的记忆彻底恢复了,我们就把你送回法国。”
赛拉插了一嘴:“干脆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吧,我跟她讲讲以前的事。”
“当然,请便。”教授对这一进展很是欣慰,连忙拉着汉克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叮嘱赛拉:“等你们聊完了,请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在一楼西侧靠近大门的那间——别忘了你也是来寻求治疗的。”
赛拉诚恳地点点头,目送着教授和他的助理离开院子,走向别墅的深处。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赛拉和爱丽丝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只有风吹响头顶大树时发出的声音。
爱丽丝看了两行书,随后猛地合上,朝赛拉眨眼睛:“教授很注重隐私,他不会窥探这里的。”
赛拉立刻放松下来,抓住伙伴的手:“在泽维尔面前装失忆?你怎么做到的?”
爱丽丝笑着凑过去,亲了亲赛拉两侧的脸颊:“如果我说是大脑封闭术,你相信吗?”
“哇哦!我真想相信,可惜我不是那位亚诺·多里安。”
爱丽丝笑得更开心了:“好吧……我从一个印度人那里学来的,和冥想差不多。不过我觉得教授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她看向远处,几个下课的学生正在那里晃来晃去,“教授是个充满智慧的人……而且很善良——总之,谢谢你没有揭穿我。”
“你在躲谁?”赛拉挪到爱丽丝身边,和她并肩坐在一起,“伪装成刺客获得变种人的庇护,你应该招惹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准确地说,是‘一群’麻烦的家伙。”爱丽丝叹了口气,“……是我太莽撞了。哥谭形势复杂,我不该那么快就暴露自己。”
赛拉把手掌放在草坪上,一些短促柔软的草叶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冒出来。在久别重逢的朋友身边,她心中的焦虑减轻了一点,让她暂时能够忘却超出掌控的事物带来的恐慌感。
已是冬季,变种人学院依旧温暖如春,甚至能听见一些鸟类鸣叫的声音,大概要归功于一些能操控气候的变种人。这里的确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空气清新、气候温暖。不被外界所容的特殊人类聚集在这个柏拉图学院,学习所有能接触到的知识,并在紧密连接、彼此保护的集体中获得归属感。正是因为被社会抛弃,变种人才获得了重建巴比伦塔的可能性——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与一致的目标,所以很少在内部彼此争斗。
赛拉低下头,看见爱丽丝手边放着的小书是一本罗马帝国的野史。查尔斯·泽维尔身为底蕴丰厚的富豪,一定保存着许多珍贵的古籍。怪不得爱丽丝在这里适应良好,完全不想离开。
气氛刚好,赛拉决定与爱丽丝交换更多信息。
“不久前我正式加入了教团——海尔森·肯威是我的介绍人。”
爱丽丝看向她。
赛拉和爱丽丝很少谈论彼此的工作。既是因为赛拉本人从前不参与欧洲教团的内部事务,没什么话语权,也因为她一直以来立场模糊,顶着“肯威”这个敏感的姓氏,不受信任。现在她已是货真价实的圣殿骑士,在宣誓之下和自己担负相同的使命,爱丽丝却并不是特别高兴。
她抽出两人交握的手,然后揽住赛拉的肩膀,轻轻靠在她身上:“……你还太年轻了,赛拉。你本来应该更加自由。”
“或许这就是我要的。”赛拉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毕竟我的时间本来就很紧迫……”她带着爱丽丝一起靠在树干上:“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欧洲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