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这会也将院中新翻的菜地沤好,见得平安出门,他竟倚着锄头朝她挑眉请功。
平安朝他莞尔一笑,不错,倒还挺乐观。
她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锄头,示意他去喝口茶水解解渴。
等两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平安将豆腐切棋状,下入鱼头汤中,这才出门去喊打叶子牌的爷爷归家用膳。
见着这绿油油的米饭木头很是稀奇,他埋头大嗅一口,热情夸赞:“娘子真是蕙质兰心,连这新奇玩意也会做。”
语气是很热情,只是观他眼神闪烁,表情惶恐,这说的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脑子是有一些,但不太多,这演技也忒差劲了。
平安笑得温柔:“既然夫君爱吃,那便多吃些,只要夫君好好待我,这青精饭想什么时候吃,便什么时候吃。”
“当然。”她语调一转,拉了拉他的手,“不想吃也行。”
“爱吃,爱吃。只要娘子做的我都爱吃。”
胡水生的筷子停滞半空,看着这小俩口打半晌机锋,他夹上一筷菜苔,无奈地摇摇头。
年轻人的事,他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
伪装的温柔,让平安得了个好的开始,这对她来说,确实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方娘子所言甚是,男人啊,果真就爱吃这一套,既希望女人温柔大度,又希望她在乎自己。
所以,一次无伤大雅的撒娇卖痴,一场拿捏有度的欲擒故纵,皆是生活中的小小情.趣罢了。
“爱吃也不能只吃这个,来,喝点汤补一补。”平安温和浅笑,执调羹给他舀上一碗温热的汤水。
木头面上感动,心中却泪流满面,他出事月余,他家娘子总算记起来他也只是个将将恢复的病号,愿意施舍给他些清淡滋补的汤来养身子了。
新婚假期一闪而过。
平安没想到,这日清早季泽会守在档口等她。
看他眼圈青黑,眼中血丝遍布,这几日想来未得好眠,只是平安自觉已将两人纠葛处理干净,说得清楚,面对他如此作态她心中实在殊为不解。
“你这几日家中可有事?”季泽红着眼问道。
“有。”平安点点头,看季泽张口欲言,她从怀中掏出几颗喜糖,“前几日与家中远亲相看成了亲,季郎君沾沾喜气,我也祝您和许小娘子长长久久,有情人终成眷属。”
季泽身体微僵,迟迟未接。
半晌后,他方遏制住内心的惊诧,失声问道:
“你成亲了?”
平安瞧着,他本就白皙的面庞在街边昏黄烛光的照射下,愈发苍白。
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不欲与他多说,只淡淡回道:“是,找了个赘婿倒插门。”
“果真?”季泽颤声问道。
看季泽满脸的不可置信,平安轻声应道:“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语未毕,手上骤然一轻,季泽已拿着喜糖踉跄离去。
收回视线,平安轻挽衣袖,理了理身前的浪披不再言语。
遇到季泽之前,她倒是真不知道,原来郎君可以同时爱上很多小娘子。
或许他的心曾经是真的,可是他的心是碎的,不完整的。
他可以这样做,也可以处处留情,但她不接受受害对象是她。她从不爱吃回头草,之前是,现在也是。
四周的邻居面面相觑,等季泽离去,一行人蜂拥跃至平安身边。
“成亲了?你这丫头,嘴巴这样严实?”
“我就说禁渔你都不关门,这几日突然关门是去干什么去了,亏我还担心你家里出了事。”
“也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是啊,是啊。”
“婚事匆忙,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家见谅,这些喜糖是我的小小心意。”平安收敛漠然神色,笑嘻嘻地掏出备好的喜糖散发开来。
竟是用油纸包好的雪花酥与芝麻薄脆。
见她如此知趣,众人得了糖甜嘴,铺天盖地的甜言蜜语朝平安袭来,又一窝蜂离去。
市集的客人也如潮水般,隔一段时间一阵阵涌来。
“给我来条鱼做脍鱼片。”
平安抬眸一看,正是熟客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