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吸引客流,平安今日带了条脆肉鲩,一条鱼的利润就顶之前两天收入,袋中有钱,她心中顿时安稳许多。
客人们都是差的看不上,贵的买不起,因此其他的鱼销量一向中规中矩,在禁渔期结束前,能维持这样的收益便算不错。
等鱼卖完,木头尚未回来,平安便将档口关门,托付杨婶她们照看她的物件,这才安心去街上寻他。
对于竹编的收入,平安一向不抱多少期待,往年她爷将竹编在档口寄售,也卖得很慢。爷爷做的竹编质量扎实,一件可用好多年,平民百姓家,谁东西坏了不缝缝补补再用三年,这市场自然就小了。
竹编的大头,还得是倚仗嫁娶之事,做一做陪嫁品的生意,像水竹凉席、竹椅、竹美人、竹枕这些都是当地陪嫁首选。
这会寻到木头,见他身边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平安倒是有些惊讶。
等人群散去,平安才知,他将昨日斗的那只促织卖给了周家布庄的小郎君,人家嫌弃那竹子做的促织罐不够精致,配不上他的大将军,只拿了促织了事。
木头沿街串巷半晌,爷爷的竹编没卖几个,反倒将竹编的促织罐以两文一个的价格卖给了小孩。
这会那些孩子围着他,是为了要他明儿多带几个促织罐来。
“夫君果真聪慧。”平安拉着他的手,笑赞出声。
“那是,我说了我会赚钱养你,我就要做到。”
“信你,走啦!”平安取出块干净帕子替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她视线掠过他被太阳晒得泛红的脸颊,与他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对上,一时间也不由被他眸中的喜悦所感染。
他好像一直这样乐呵呵,乐观到一些她眼中的麻烦事在他眼里都不是事。
她想,他这种心态的确值得她学习。
天地广阔,岁月静好,她亦应看开些才是。
“娘子这样看着我,可是被你夫君这张脸给迷上了?”木头突然凑近,一番话惊得平安呛咳出声。
“你就贫嘴吧你。”平安哭笑不得,戳了戳他心口,随即转身离开。
“哈哈。”木头拉着背篓,快步跟上她的步伐,一边走,嘴上仍囔囔着,“娘子别害羞啊,与我说说心里话。”
两人在外闹过一番不提,这两日归家后,木头说到做到,闲暇时间他都缠着爷爷向他请教竹编的编织技巧。
除了促织罐外,平安看着他又做出许多新奇的竹编来。
他自个想出来的竹编,模样奇特,憨态可掬,不拘猫狗鸟雀或是花鸟虫鱼,皆活灵活现,自有一番趣味。他这竹编虽精细不足,但巧思有余,若是卖得便宜,应有些市场。
这两日,她的甜酒已经酿好,坛子一掀开,便可闻见一股馥郁香甜的酒香。颗颗分明的雪白糯米这会已变成软糯甜蜜的醪糟,轻轻按压,四周浊白的甜酒便咕噜咕噜溢出。
正巧她家的葛根粉这会已晒得半干,平安便取甜酒与葛根粉做一道糯米圆子葛根甜酒汤。
先烧水将糯米圆子煮熟,再将葛根粉用冷水搅匀化开。
锅中下入三碗水,待水沸,用调羹在水中用力顺时针划动,将搅匀的蛋液倒入旋涡之中,金黄的蛋液瞬间如芙蓉绽放,化为丝丝缕缕、薄如蝉翼的蛋花。凝固的蛋液随旋涡转动,似片片初绽的花瓣在锅中旋转飞舞。
用热水烫了烫盛蛋液的碗,再倒回锅中,平安将葛根粉加入快速搅拌。
待葛根粉与蛋花融合,下几勺甜酒与糯米圆子继续搅拌。
蛋花不宜久煮,否则会缩成一团,口感也要变得粗糙几分,她一向都是等甜酒稍热便熄火。
如此,一锅晶莹剔透,酒香四溢的糯米圆子葛根甜酒汤就做好。
晶莹的粉糊中,飘浮着雪白的甜酒与缥缈如云雾的蛋花,最上边又悬有数颗圆润小巧的白色糯米圆子,仿若饱满的南珠置放于带有棉裂的翡翠台上。
若是时间充裕,还可将芋泥或南瓜泥化入糯米之中,再搓出各色小圆子。
那样做出来的甜酒汤,才是即漂亮又饱腹。
平安给爷爷和木头各盛上一碗,加入小勺红糖增甜上色,这才安心吃起自己那份。
唔,入口酒香幽幽,浓而不黏,甜而不腻,舀上一勺,即可尝到爽滑的蛋花又可品到香甜的醪糟,细细咀嚼之下,糯糯的圆子与香浓细腻的葛根粉糊反馈给唇齿弹牙绵密的口感。
一口喝完,平安只觉后背微微冒汗,做起活来愈发得劲。
几日下来,木头逐渐将竹编生意向妇人和孩童倾斜,这门生意倒逐渐起步。他能在镇上寻到有钱人家将他和爷爷编的这些东西兜售出去,在平安看来,的确算得上聪明又勤恳。
也因此,他现在兜里也叮叮当当存了一些铜板。
他身上这些小鱼小虾,平安并未要他上缴,他却十分主动,除了偶尔给她买些甜嘴的小食外,隔上几日便将身上铜钱凑整交给平安。
他既坚持,平安也含笑收下,替他记好每日收支。
他近日的表现瞧着倒好似真痛改前非,开始踏实过日子。平安不是没有看到他经常在那斗鸡斗促织的地界逗留。斗促织还算有由头,斗鸡?只要他目前别扯出外债,她暂时不想管他。
禁渔期将过,她这几日得修补晾晒渔网,再做些好饵料,为即将到来的捕鱼期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