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早有预料,早提前和沈司奥确认过,自己的身体大致能对于受击反馈到何种程度。
今晚,她特地没吃多少。
“好,很好!”
壁虎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极为舒畅地大笑出声。
胳臂上高高隆起的肌肉鼓胀出惊人的轮廓,他再度朝时却攻来。
略作来回,换了一波拳脚后,风水轮流转,在模仿壁虎方才佯攻方式的基础上,时却将对应动作做了点改进,成功迷惑住壁虎。
她抓住了他的一个空挡,闪至他身侧左后方,右臂在后,左胳膊弯曲成V字型并在前,左胳膊成功勾住壁虎的脖颈后牢牢钳住,再倾斜身体,拿体重加上狠力一压,叫壁虎上身后仰——
趁他病要他命,她痛打落水狗,挥动闲着也是闲着的右臂,握拳重重捣向壁虎腰间!
“唔!”
不顾壁虎发出的闷声痛呼,为避免他尽快恢复平衡,时却扣住他的颈部,想急速拖曳着他走出几步,再顺势将其按倒在地。
不料,才迈开一步,她没把握好自己与壁虎之间的距离和相对角度,贴得过近,经验丰富的壁虎找到了机会,忍痛举起左臂,反给她一个肘击!
这一击直接打在了胸椎上,尤其正对一处侧肌肉和脂肪相对较少的部位。
“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痛呼的人这回变成了时却。
趁机,壁虎掰开她扣在自己颈部的胳膊,反手朝时却脑袋上哐就是一拳。
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瓜子,时却眯起眼睛,不甘示弱,几个呼吸后,冷静地回以壁虎一个直拳,正正好好地给到脸中央。
当即,壁虎鼻子下便流出了血。
尽管他很快狞笑着擦去了这点微不足道的血,不过其痕迹还是留了下来。
这一击造成的结果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得不挂着这红色痕迹,和时却你来我往。
如此,无论实际上是他短暂地占了上风,还是时却,基于这位置绝妙的血痕,多少还是更容易给人一种感觉。
一种“还是壁虎看起来更狼狈些”的感觉。
……至少对于沈司奥这个门外汉来说,是这样的。
对于二人你来我往地互殴了约四十分钟后,才走入帐篷中的人来说,也是这样。
沈司奥对走进来的人不陌生,是那个蝎子的机械师,此前在处理晨晨事情中露过两次脸。
他微张着嘴,带着有点恍惚的神情靠近沈司奥。
“哇,”他嗓门超大地惊呼,“我的乖乖,沈司奥,你找的这只蝴蝶真能啊,壁虎从前都是对上老大,才被揍成这样。”
因不是死斗,纯拼消耗、技巧和力量,长时间的高度集中下来,八角笼中的二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均有些疲惫了,注意力也更加容易涣散。
……反正壁虎就于百忙之中抽出了空来,瞪了那机械师一眼。
随即,他便被身后的时却一膝盖顶在膝窝上,差点没扑通一声跪下。
“说起来,还没自我介绍过,”机械师继续道,“我是方文文。”
沈司奥礼貌性地社交,点点头:“你好,方文文。”
“嗳,沈司奥,”方文文眯起眼睛笑道,“蝴蝶到底什么来历,你们怎么搭上的啊?”
方文文说着,就要作哥俩好状去搂沈司奥。
沈司奥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一步,为显得动作自然,弯腰从武器架边上的功能饮料箱里捡出一瓶,拧开喝了。
他转过眼,不知为何,方文文再次愣愣地张大了嘴。
沈司奥:“?”
“这,”方文文目瞪口呆,“这东西贵得很,老大还宝贝,壁虎取几瓶就得给老大付几瓶的钱,他居然肯让你拿?不是,他眼里居然能看到你?这太爱屋及乌了吧!”
沈司奥:“?”
他觉得,方文文实在通晓说话的艺术。这话让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虽然壁虎眼里没有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要本人承认这种事情,多少有点离谱和伤自尊了。
年轻的机械师想了想,冷静地回道:“不要乱说成语。”
……时却于百忙之中抽出了空来,听到沈司奥的这句话,脑袋上几乎要具现化出“???”。
随即,她一个不察,被壁虎抓住后脖颈,脸朝下直接呼到八角笼中的地面上,五官差点被砸扁。
堪称一个历史重演。
竭力脱困后,她评估了一下自己和壁虎当前的状态,冷静地提出,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了。
“我看你鼻青脸肿的,”时却认真地说,“今天先这样吧。”
壁虎顶着鼻下的血痕,严肃地点点头。“你也差不多,今天到这里就行。”
二人握了握手,结束友好的陪练。
他们从八角笼中走出,壁虎招手叫方文文到跟前,面无表情地给了方文文一个暴栗,并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造型。
时却步履自然地和沈司奥会合,然后转身,呼出投影,调整为摄影模式,问壁虎介不介意她拍个照片以作留念。
壁虎:“……”
蝎子的二把手往后捋了捋他的板寸——哪怕这种发型根本没有梳理头发的空间。
“介意,”他冷静地说,“告诉蜥蜴,我等下去揍她一顿。”
时却:“……好的。”蜥蜴,你自求多福。
壁虎穿上外套,让方文文打开治疗仪依次往自己脸上和身上照,并问时却要不要用。
“当然了,得自费,”他耸肩,“钱你直接打给蜥蜴就行。”
时却和沈司奥对视一眼,沈司奥道:“不用,我们一会自理。”
壁虎并不强求,给时却转去今天的陪练费。
“没别的事情,你们可以走了。”他道。
事实上,时却还真有两件事。
她首先询问壁虎,昨夜黑蝎驱逐缓冲点边缘紫蝎的事情,和蒋云霞队友的遭遇是否有关。
她需要从壁虎口中得到较为权威的回答。
顺势,她还想起一件事。
“出区的第一晚,我还在缓冲点边缘看到一个战斗仿生人,他的手腕上有古怪的红痕。”
“那晚的几个小时前,在变异狼的身上同样有五成相似的伤口。你应该知道仿生人的事情,也见过变异狼身上的伤口吧?这两者有关联吗?”
在治疗仪的作用下,壁虎脸上的伤势迅速愈合。
他迟疑了一下,言辞含糊地告诉时却,这些事情可能有所关联,罪魁祸首涉及到一种新变异生物。它不在管理局地图的记载内,可能于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让大部队产生伤亡。
蝎子内部还在讨论对其的策略,他不方便透露太多。
接着,壁虎告诫,后面如果在缓冲点内扎营,时却最好远离边缘地带。
如果和今天一样在林中扎营,应尽早到帐篷里休息,拉好密封的拉链,不要在外头乱晃。
在能向自己透露内部消息这件事上,时却郑重地感谢了壁虎。
“听说还有其他被蜇伤的人,”她说,“他们被集中看管起来了吗?”
壁虎拍一下方文文的肩膀,后者露出一脸“要加班”了的表情。
“他们是被集中看管起来了。有兴趣的话,处理好了伤,再找方文文带你去看看。”
“没问题?不是蝎子内部还没讨论好?”
“这点程度不要紧,”壁虎道,“只是对策没讨论好,到时候大概率还要征集紫蝎帮忙,早晚你们会知道的。还有别的事情么?”
“最后一件事,”时却斟酌了下言辞,注视壁虎,“我想确认,前天晚上粉色泡泡浴那个男孩给你的终端……你有没有作进一步确认,里面的内容是否有改变你对他的态度。”
“哦?”壁虎意味不明地上挑眉头。
他盯着顶了鼻青脸肿的面庞也要问这种事情的时却,嗤笑一声,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之事的口吻说:
“那男孩命大,这事到此为止。蝴蝶,我看好你,你很强,既然你今天这么关心他,我会在原本打算给他的赔偿金上,再多加一笔钱。”
“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忠告。”壁虎加重语气。
“蝴蝶,人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的时代,是辐射以前,不是如今,更不在如今的区外。”
“好好想想,不要太天真,否则总有一天,你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