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石宇烦躁地揉揉脑袋,粗声粗气,“走哪条?”
柳广知打开紫蝎们的大群,发了个定位,等齐姐那边回复后,仔细对比两个分队的所在位置。
他头疼道:“这个三岔路和齐姐那边有一段距离了,参考性不高。”
蒋云霞掏出自制的风向标插在三个路口的交汇处,风向标的箭头消极怠工似的,小幅度地悠悠转动了一下。
疯牛弯腰将它往左拨,再往右拨。
只要一受到外力拨弄,风向标就顺从地左右偏移,最多原地再小角度晃悠几下。
“这玩意废了,”疯牛道,“要么是这儿几乎没风。”
蒋云霞碾了碾脚下的地面,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靴尖,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我有个提议,准确率可能不高……”
时却还维持着感官放大的玄妙状态。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投向三岔路的中间通道。
那里有细微的、流动着的风从黑暗中吹拂过来,同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尿?”她转脸对蒋云霞说。
“反应不慢嘛。”蒋云霞略有些惊讶,含笑挑眉。
她随后向众人解释,如果那两只穿地兽带着重伤逃回巢穴,应激状态下的它们很可能会失禁,失禁的尿量也许能比通常它们拿来标记地盘的尿量大得多。
陌生紫蝎的其中之一提出质疑:“它们要是走过这里,地上怎么没有脚印和血迹?”
蒋云霞斜他一眼:“穿山兽能用尾巴掩盖掉行走的痕迹。而且别忘了,琥珀虫也会吞食泥土里的血迹。”
“看看瞎猫能不能碰到死老鼠,”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行的话再说。”
她拉着沈司奥走到三岔路前,朝中间通道跨进半步,蹲下身,隔着手套抓起把泥土凑到鼻下,深吸一口气。
那股腥骚味隐约可闻。
掏出匕首,学齐姐此前的动作刨了刨,她对着自己刨出个小土坑的地方趴下嗅闻,进一步确认鼻尖的腥臊味道更浓。
泥猪歪斜身子去揽疯牛的肩膀,玩笑道:“看,你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疯牛一巴掌揪住他的爪子甩开。
时却新抓起一把坑底的土,翻转手心,松开五指。
“我觉得这儿味道不小,你们来闻闻?”
疯牛弯腰凑近闻上几秒钟,皱眉:“好像有一点。”
在她之后余下的人都闻了闻,有的人说什么都没闻到,有的人和疯牛差不多,不太确定——唯一猜出真相的沈司奥很自然地混入了这部分人中。
时却佯装正色:“试试看另外两个通道?”
待如法炮制地确认过剩下两个通道内的情况,一行人中除了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的时却和沈司奥,彼此面面相觑。
时却:“中间的通道气味最浓。”
沈司奥:“中间的。”
疯牛:“其他的通道好像没什么味道。”
石宇:“呃,我再回去闻闻中间那个。”
左撇子女:“我觉得三个通道都没差别。”
纠结了一会后,矮个子里拔将军,一行人决定还是一块往中间的通道走。
蒋云霞在群里更新他们的动向,齐姐那边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叮嘱一句:
【保险起见,不要随意分散。】
时却理解她的意思。毕竟是在可能坍塌的地底巢穴,多个人多把手。
众人继续行进。
随着越发深入,来自黑暗中的风吹拂得越来越明显。
蒋云霞没收起风向标,它前端的扇叶缓缓动起来,箭头和箭尾旋转,正常地指出了上风向——众人的前方。
又十几步,最前头的两个陌生紫蝎转过一个拐角,携带的灯光照亮拐角后的黑暗。
时却听到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类似的发声依次出现在柳广知石宇二人、左撇子女和其同伴二人身上。
疯牛和泥猪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拐角后。他们颇有默契,发出意味不明的啧声。
时却三人连忙跟上。
拐角的灰白侧壁退至视野范围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口。
左边的岔路口看上去平平无奇,右边的岔路口……它长满了腐烂菇。
这些腐烂菇们的个头看上去比外面的膨胀了一整圈,足有橘子般大小。
仿若其下的土地为多么肥沃的腐殖质般,它们密密麻麻地,一个挨着一个地长,伞状的菌盖彼此你搭着我我搭着你,高高低低铺满地面,叫人全无下脚之处。
更惊悚的是,在这成片腐烂菇群之中,在这个通道的正中央,还存在着一个由被压烂的腐烂菇形成的“小路”。
这“路”具有不规则的扭曲状,棕色的伞状菌盖被碾碎、压扁,同灰白的菌柄分离,铺成“路面”。
而被分离的菌柄滚至“路面”两旁,垫成胖乎乎的“路牙”,挤得“路”旁的其他腐烂菇不同程度地倒伏。
这“小路”……就好像是什么蛇一样的玩意,曾在这片腐烂菇群上面蜿蜒爬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