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姚灼喊的人脸色瞬间一白,他倏地跪下,额头磕到地面上,大声道:“陛下,当年严家大大小小加上婢女有一百五十七人,事后臣也数过了,是一百五十七人的头颅!陛下也是知道的!臣绝无欺瞒!”
姚灼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他摩挲着指尖,目光转向右边。
那是文臣行列。
关向松还在据理力争,他仿佛想起来什么,毫不犹豫将这个烫手山芋往那边扔。
“臣记得,在荧城,严家与沈家一向交好……”
话才一出口,姚故渊便冷冷打断。未等他说什么,魏千峰便张口怒斥:“关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在荧城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八九年总有了吧?沈南知离开荧城都八九年了,还能有什么情义?!”
沈南知诧异看着和关向松对喷的魏千峰,他以为对方会在旁边幸灾乐祸看他的戏呢。
关向松被骂,面子上过不去,他道:“魏少卿那么急做什么?我也只是把可能性说出来……”
魏千峰怒骂:“说你个……”
“咳。”
白梵天始终站在前面,见魏千峰要骂街了,他才不紧不慢咳了一声,而后对上面神色阴沉的姚灼弯腰行礼,冷淡道:“陛下,仅凭一枚私印,未尝不是对方想掀起恐慌。”
话里话外,都是说关向松的话太武断了些。
“更别提,沈少卿已经在大理寺待了五年有余,平日里也不与外人走动,在加上大理寺事务繁忙,恕臣想不出他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干这件事情。”
关向松脸色铁青,他咬着后槽牙,忍了好久才没怼回去。
姚灼看着紧紧皱眉的沈南知,又看着他身后的姚故渊,冷笑一声。
白梵天不紧不慢道:“更何况,沈少卿不久前查案受了些伤,如今行事作风都有极大改变,以前的事情也不怎么记得了,锦熙王也是知道的。”
沈南知:……
暗讽他脑子不好使是吧?!这个他可听懂了!
姚故渊略微点头,他这样就算是变相表态。
关向松有怎么会不知道姚故渊的地位和身份,他咽了咽口水,不吭声了。
白梵天也略一拂手,退了回去。
姚灼:“事情是真是假,朕不如问问沈卿?”
来了。
沈南知就知道对方这种睚眦必报,疑神疑鬼的性格绝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放下疑心。他看着沈南知刚刚给自己示意的人,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去。
“陛下,刚刚事发突然,我相信很多人都没有准备。”
这是肯定的,毕竟哪一种刺杀会提前知会所有人?
沈南知道:“不瞒陛下,臣刚刚也吓了一跳,到现在手还是抖得呢。”沈南知煞有其事的举起手,而后便放了下来。
他弯眸,道:“而且,若向关大人刚刚说的,若我是幕后黑手,必然不会被伤。可大家也看到了,王爷手上的剑还留着血迹呢。”
所有人将目光转过去,其实姚故渊那血是他来时斩的那些刺客,可谁又知道呢?
“可是我刚刚发现,诸位大人中,除了被护着的陛下,只有一个人身上没有打斗或是受伤痕迹。”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开始搜寻四周的人。连白梵天身上都有打斗后的褶皱,像刚刚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狼狈呢?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姚故渊的眼睛根本没有往别处看,而是直直看向紧紧站在长阶不远处的那个人。
那个地方,站的是大渊太子——姚青阳。
沈南知等了会,才慢悠悠走到姚青阳面前,和气问:“太子殿下,我未曾看到太子带侍卫,那么刚刚那场面,殿下是如何做到,反抗都不需要的呢?”
连皇帝都被对方不要命般冲上去打,一个太子,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
只有一种可能。
太子姚青阳,就是幕后凶手。
这个认知,让不少人脸色同时变了。他们看着姚故渊和姚青阳,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要开始争权位了。
疯了吧,姚灼可不是什么宽厚的人啊。
沈南知一步步走向姚青阳,后者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他一步步走进。
他想,若是国师在这里,恐怕会怒斥他如此等不及吧。
可是他确实等不及了,姚灼这十几年来信奉神佛,无数天灾在他看来,是他祭祀的东西不够。
不论是大渊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大历,还是北边妄图分了一杯羹的北牧,对于现在快被内部搞垮的大渊来说,都很危险。
于是,姚青阳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