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他出身成谜,似乎天生掌握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实力,却不知他从青无寺逃出来时只是因为向往自由。
可惜大渊那时也并不安稳,不论是早就埋下棋子的太子姚青阳还是扮猪吃老虎的姚夜辰,以至于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再一次困在深宫十几年。
但是那又如何呢?
君淮竹也记不清自己为何会知晓那么多,好似真的知天地,通鬼神。
但是大抵只是因为十五六年前,那两道白色身影吧。
自那以后,他便无师自通些能力,才能成为唯一一个逃离青无寺的人。
……
江南的河湖总是很多,许多小舟停在岸边,靠着撑船度日。
但是这个时候去对岸的人不怎么多,以至于有些渔夫大多时候都是靠在船上闲散一天。
“劳驾,去对岸。”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渔夫睁开眼睛,看着舟边站着一个带着斗笠,身着白衣的男子。
“得嘞,您上来吧。”
渔夫立马站起身来,等那白衣人坐稳后,撑着竹竿晃悠悠往外飘去。
渔夫是个热性子,他转头看着那一声不吭的白衣人,试探问:“公子外乡人吧?”
沉默许久,那白衣人才慢慢“嗯”了一声。
“来这里干什么啊?”
“祭奠故人。”
“哦。”那渔夫看出来白衣人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也没吭声了。
途中,渔夫偶尔小心翼翼瞟了那白衣人几眼,而那白衣人似乎也一直发着呆,等到小舟飘飘摇摇靠了岸,在渔夫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多谢。”
那白衣人缓缓站起身来,在给银子的途中,渔夫不经意间看见对方腰间悬挂着的腰牌上写着“大理”两个字。
没等他看清,对方就踏上了岸。
渔夫咕哝一句,又将船停在人较多的地方。
那正是随处游历的白梵天,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往日那不经意间展现出来咄咄逼人的模样,而是一到没人的地方就会发呆。
有时甚至走着路都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出了神。
就比如现在。
“嘭。”
白梵天猛然后退一步,一双清眸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立马恢复正常,他看清来者后,却倏然停了脚步。
“是你?”
姜疏杉也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他前脚才刚把姚夜辰送走,后脚又来个朝堂之人。
而且……
姜疏杉端详着他的脸色,“啧”了一声,凉凉道:“和以前有的一拼。”
白梵天没吭声。
“持续下去,恐成心结。”
“我知。”
“辞官了?据我所知,奚将军和君淮竹也离开朝堂了。”
白梵天并不知晓这些事情,也不想知道,他淡淡说:“无所谓了,有锦熙王当皇帝,总不至于比先帝更差了。”
姜疏杉没说什么,他看着白梵天的模样,说:“变了许多。”
白梵天没再说什么,简单聊了两句便拜别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晓,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为何所困。
是那镇西关一站中那个人的身影,亦是那极为荒唐的一吻。
其实当初那个人并没有怎么过分,也没有过了分寸。只要白梵天看的开,完全可以当成一场意外。
可惜他看不开。
他每每出神时,都会想起以前种种经历,那个小傻子……
倘若能重来一回,他或许……
或许什么?
他改变不了任何东西,镇西关一战必然要发生,奚远山也必然要去守城,这意味着他注定身亡。
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是冥冥注定的。
更何况……当初抱着对严家提携之恩,才允许严子穆那暗中培养的人放在镇西关,若非如此,凭借燕宸玮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让那么多人都聚集到镇西关。
但是严家主对他的提携之恩不可忘,若非严家主帮衬他,他也不会那么早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然后在严家出事后,立马成为皇帝心腹。
这就是……死循环。
白梵天很轻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烟波浩渺的江河,掌心一片冰凉。
所以,其实也有一部分他的责任。
以至于葬送了一位小将军,一位……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