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时此刻,被按在地上的邦布贝尔听着耳边混乱黏腻的水声迷迷糊糊地想,他只能透过被汗水和泪花浸湿的睫毛缝隙看到一片模模糊糊、令人炫目的白光。
缺氧、酸痛、力不能支使得军虫受压的身体发出了强烈的警报,可他精神上却感到无比亢奋,甚至连体内蛰伏许久的性素都有了些许复苏的迹象。
唔、我的求偶期是快到了,可怀宓是什么情况,人类也会突然发情么……
察觉到自己的嘴巴里吞咽着的舌肉似乎还在妄图深入,过分的深度挤压得他坚韧的喉咙都有点变形反胃了。
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邦布贝尔终于忍不住挣扎抗拒起来,他试图挣脱开怀宓如藤蔓一般死死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脚。
然而,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寻觅刁钻的发力角度,又或是尽量在不造成伤害的情况下使出浑身解数,这人始终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纹丝未动,实在是难以挣脱。
最后,邦布贝尔实在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略显粗鲁地伸出了手。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像是要隔绝一切外界的干扰似的,然后用力揪住了怀宓那头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漆黑头发,盲目地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扯去。
在寂静无声的山谷里,被拉扯住的发丝带着头皮和头骨之间脆弱的软组织一齐移动,在空气中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动静一听就知道很疼。
然而,这个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人类却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样。他不仅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而退缩半分,反而用力贴得更紧了。
那枚柔软且富有弹性的眼球几乎就要穿透两层轻薄的皮肉,和自己的眼球狎昵地挤压到一块儿去。
这种亲密得近乎变态、怪异到令虫毛骨悚然的接触方式不禁让邦布贝尔的大脑皮层感到一阵战栗,生物电流引起的微妙麻意以头颅为中心向全身迅速蔓延,进而激惹出了一系列令他无所适从的连锁反应。
某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似乎也在瞬间涌上心头,把邦布贝尔根植于基因中的本能反应搅得七零八落。
但与这种心理上的不适相悖的是,熊蜂头顶的触角不知何时竟在发丝间兴奋到了极致,逐渐变得充血发硬。
原本柔软乖顺的器官在激素的作用下已经走向失控,直愣愣地朝着怀宓的头顶上扑腾拍打而去,然后就被这人不耐烦地一把捏住了。
他这轻描淡写地一抓直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局势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在种种极端的刺激下,邦布贝尔的副齿就像一把被触发了机关的环形铡刀,不由自主地咔嚓一下弹出,瞬间就将喉口那块圆锥体的尖端整个切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猛地从味蕾上炸开,就像咬了口饱满熟透的蜜桃一样,迸溅而出的汁水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
尝到甜头的身体下意识为这熟悉的甜味欢呼雀跃,邦布贝尔的腹腔忍不住地发出了阵阵兴奋的嗡鸣声。
他一下子就反客为主,用嘴巴紧紧地含住了口中的“蜜果”,如同婴儿本能地汲取孚乚汁一般,贪婪地含嘬、吮吸起来。
“唔……!”
一直占据优势的怀宓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闷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像是被千万根极为细小的针同时扎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从舌尖一路蔓延至牙髓神经。
紧接着,自己蔓延得最深的那个触须刹那间就和本体失去了联系,就像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这种突如其来、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躁动不安。
与此同时,怀宓深藏于地下的其他分支上绽放着的小花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原本舒展着的、如同丝绸般柔软而娇艳的花瓣全都迅速地向内蜷缩,花茎上细密的绒毛颤抖着根根炸立起来——局势一下逆转了。
无论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这两个自出生起便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都开始互相掣肘、彼此吞噬起来,混乱的水液声和肢体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苔原上不断响起。
突然,激战双方皆是一个趔趄,一不小心就朝着下方那片绚烂的花海滚了下去。
随着他们身体的坠落,沦为战场的那片饱满繁茂的锦绣地毯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陷。
刹那间,无数细碎的星芒挣脱了地心引力从花蕊之中飞射而出,在夜色里悠悠飘荡。受到惊扰的花瓣恰似一群振翅起飞的蝴蝶在空中翩然扬起,旋即洒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雾雨。
身下,那些被压塌的枝叶和草木在翻滚间共同织成了一个柔软而多汁的卵巢,深陷其中的人形异种们就像是两个同卵双生的胚胎,在狭小的子宫里拼命争夺着生存所需的养分,血管里奔涌着的唯有本能与欲望。
等到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挣扎着想要分离的时候,邦布贝尔嘴巴里的软肉都已经红肿得厉害了,哪怕只是稍微舔一下都会引发触电般的麻痛。
和他并排躺在一旁的怀宓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蛋现在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苍白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