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逸一甩头发,那头乱蓬蓬的棕色卷毛在他头顶弹动,让人移不开眼。
“我宁愿爽快的死,也不要窝囊的活!而且,”他弯下腰,狗狗眼眨了眨,“我觉得,荨姐肯定不会让我死的!对吧?”
郝荨眉眼弯起,笑道:“对,柚柚呢?”
方柚柚耸耸肩:“我都可以,你想做什么?”
郝荨抬起头,望向后山:“都过过生日吧?吹蜡烛——会吗?”
*
“你说他们上山了?”郑哥靠在躺椅上,抿了口茶。
看起来老神在在的模样,眼神中偶尔的晃动却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一切事都按照他所想的剧本进行着,入本时他就知道这场游戏自己是弱势方,不能打明牌,所以第一轮时他就与两支队伍分别谈话,同时合作,最后在玛弥合灵秀中选择了与灵秀真合作,用假合作坑了玛弥一把。
事实上,他做的决策很正确,那个玛弥虽然看起来比灵秀要年轻几岁,但实际谈话时却要比灵秀难搞得多!他甚至怀疑对方有测谎或心理相关的技能,要不是他提前防了一手,说不准还真要翻车。
把更难搞的玛弥压到第三之后,这场游戏他就稳了大半,而第二轮的决策更是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灵秀这个女人虽然也很聪慧,但性格不够激进,过于谨慎的后果就是以两斤只差败给了他。
照理说,现在的局面于他而言几乎是稳赢,他一直把主战场放在村子里,就是为了监控他们两支队伍入山的情况。他知道山上有白土,可同样的,山上的危险程度实在太高,与其冒着风险上山,费那么大劲也搬不走多少白土,还不如就坚守乌鬼村这个大本营。
何况,能被游戏拿来当做阶段奖励的乌神尸骨才是关键道具。
而谁又知道,这些乌神尸骨早就被他筛选过了呢?
现在掌握在玛弥和灵秀手中的乌神尸骨,都是被他淘汰下来的,对于最后这场战役而言,用处不大。
想到这,郑哥吹了吹热气,将浮在茶水上的沫子吹走,他满意地一笑,先前小高还问他为什么不全部拿走,蠢材真是怎么教都是蠢材!
没有胡萝卜在村里吊着,兔子万一专心去刨土怎么办?
小高拿着个比他脸还大的饼专心啃着,听到郑哥问话,他几口咽下,差点没把自己噎住,他摸了摸溜圆的肚子,还是很饿:
“对!除了那个失踪的,其他三人全都上山了!”
郑哥皱眉,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他却依然心神不定。
作为一个通关许多场游戏的老玩家,郑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在迷雾游戏里发生过几次,每一次,都救了他的命。
郑哥细细思索,寻常人遇到这种无解的局,不是自暴自弃地摆烂,就是破罐子破摔,他想了想,开口吩咐:“小高,我记得——你一直很想做掉他们?”
小高一愣,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
“走吧,叫上阿卜,”郑哥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我现在来教你们最后一课——”
“——斩草,要除根。”
*
现在还是白天,但以防万一,郝荨还是点燃了一盏长明灯。
不知道是不是点了灯的关系,他们这次很顺利地就走到了山谷中的乌鬼村。
“荨姐,这……全都吹掉啊?”
余逸有些紧张,乌鬼村中的长明灯本来还有许多,现在却被他们和灵秀他们拿的七七八八,粗略数去,只剩下零星灯火还亮着。
回应他的是一道简单粗暴的吹气声——
“呼!”
郝荨抬起脸,眼神无辜:“嗯?”
余逸呆愣地看着她手中只剩下青烟的长明灯,快速摇头:“没事了。”
三人快速将仅剩的十几盏长明灯吹灭,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咦?”
郝荨重新将村子全部检查了一遍,除了余逸被几张变成猪头人的遗像吓到外,确实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余逸:“是不是要到晚上啊?”
郝荨摇头,他们第一次上山时就是白天,那些不知道是乌神还是乌鬼的巨大黑猪还在满山乱跑……她的视线扫荡着这片村落,忽然,她目光一凝,落在了满村郁郁葱葱的李子树上。
她快步走到“乌大娘”家,这座院落中心也有一颗李子树,树冠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小院。
郝荨伸出手摸索着,这棵树的年纪应该很大了,树根粗壮,她轻轻踢了踢:“挖开看看。”
片刻后,余逸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愕:“这、这里怎么也有尸体啊?!”
就在与乌大娘家完全对称的地点,他们也挖出了一具尸骨!
这具白骨看着可比乌大娘家那具古老多了,光他们挖出的下半身就与树根纠结缠绕在一起,细小的新生树根钻过尸骨的缝隙,深深扎在骨架上,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是在吸取泥土还是在汲取这具尸体!
忽然,方柚柚疑惑地“嗯?”了一声。
注意到她的异样,郝荨开口问道:“怎么了?”
方柚柚没有抬头,她指了指那具白骨还掩埋在泥土中的上身:“你们看,她的上身……好像是猪啊?”
郝荨睁大双眼,那被密密麻麻树根遮掩住的部分明显比下半身要大上一圈,胸膛处的骨架像是被什么撑大一般,而在身体旁边,一只明显不是人手的蹄形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