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用力啊!”王嬷嬷的声音发颤,猩红血水不断漫过产床边缘,屏风外传来瓷器碎裂声,宋玉衡素来工整的官袍皱得不成样子,白玉冠歪斜着,露出几缕被冷汗浸湿的鬓发。
太医院判张济仁将银针没入药酒,颤声道:“公主胎位倒转,怕是...”话音未落,里间突然传来曲瑶光撕心裂肺的惨叫,混着王嬷嬷变了调的惊呼:“怎么还有个头?!”
宋玉衡撞翻酸枝木药柜,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看着曲瑶光躺在血泊里,像被暴雨打落的凤凰花,明艳的嫁衣早褪成了惨白,床尾两个襁褓并排而列,相似的啼哭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双生乃大凶之兆。”张济仁扑通跪地,“按祖制......”
“本宫...的孩子...”曲瑶光忽然挣扎着去够襁褓,腕间翡翠镯撞在床柱上碎成两截。血从她身下喷涌而出,在青砖地上漫成蜿蜒的小溪,宋玉衡扯断帘幔金钩死死按住伤口,温热血浆却不断从指缝溢出。
“取冰窖里所有止血藤!”他冲呆立的医童嘶吼,转头时一滴血泪落在曲瑶光眉心,“瑶光,看着我!你说过要与我共赏八十场春雪的!”
“驸马!公主脉象快要断了!”张济仁的喊声惊醒了他,曲瑶光唇色青紫,指尖却仍固执地伸向啼哭的婴孩。宋玉衡突然扯过药箱,将整瓶九转还魂丹倒入口中,俯身渡进妻子唇间。
“公主!先别睡好不好!”他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吻落在曲瑶光颈侧,眼中泪水也顺势留了下来。
药效发作时,曲瑶光突然弓身呕出黑血,宋玉衡看准时机顺势按住她腹部,硬生生将横胎推正。
寅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时,曲瑶光终于睁开眼,两个襁褓静静躺在紫檀木摇篮里,宋玉衡跪在床前,官袍下摆浸着半干的血迹,正在用雪缎包扎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
“怀卿...”她声音细若游丝,“让我看看...”
宋玉衡突然挥落纱帐,将摇篮挡得严严实实,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妻子眉眼,在眼尾那颗泪痣流连:“公主,你现在还太虚弱,在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寅时的雨丝裹着槐花香漫过雕花窗棂,宋玉衡将染血的银针浸入琥珀色药汤,屏风外忽有宫灯摇曳,鎏金门环叩响三声,皇帝身边的大监捧着明黄卷轴立在雨幕中。
“陛下口谕,公主所诞乃承天吉兆,特赐龙凤玉珏为贺。”描金木匣中一对血玉静静躺在鲛绡上,龙纹玉沁着朱砂红,凤纹玉含着孔雀蓝,“陛下还说...三日后朝会要议祖制之事。”
曲瑶光倚在缠枝牡丹引枕上,腕间翡翠镯映着两个襁褓的锦缎,小郡主额间描着芙蓉花钿,小世子腕上缠着辟邪金铃,此刻都攥着彼此的手指酣睡。
“父皇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她指尖拂过玉珏上的蟠龙纹,“当年钦天监说双生不祥,如今倒成了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