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将他们二人带到一个绿树半掩的位置上,既能俯瞰都市晚景,周身又有足够有自然的芬芳笼罩,惬意非凡。
“这份是我的菜单,这份是餐厅的菜单,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方引礼貌地把两份菜单双手又递了回去:“除了鱼不吃,别的我都不忌口,你点就好。今天我是来蹭饭的,没什么要求。”
姜舟雨点点头,边翻菜单上边道:“今天吃的清淡的也挺不错。我们要竹笙豆腐汤两例、羊肚菌酿鲜虾、碳烤羊排,再来一份黑松露蘑菇烩饭。”
侍者将菜单拿走后,两人又随意闲聊起来。
原来姜舟雨就是首都本地人,虽然出国深造了几年之后才回来,但已经是这家店的老客了。
“其实首都变化也不小,好多我以前常去的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姜舟雨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撑在下巴处,“你呢,有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店推荐?”
方引的朋友不多,能常常一起出门的就更少了,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工作上,平常有时间的时候首选去陪周知绪,其次就是去山里走走。
所以他下意识只能想起那个他帮周知绪买甜品的小铺子。
“我家里人有一个很喜欢的甜点铺子,下次我带到医院给你尝尝。”
姜舟雨细长的双眉微垂,拿起茶壶边给方引添水边道:“家里人,不会是对象吧?”
方引一愣,赶忙摇头:“我没结婚。家里人,是......我的母亲。”
姜舟雨双眼眯起,笑着看着方引:“好巧,我也还单身。”
方引看她的神情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微妙的感觉转瞬即逝,还没等他来得说话,服务员便过来上菜了。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方引不得不承认姜舟雨在吃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
比如,两样看似都很普通的食材,搭配在一起能产生很特别的鲜味;
比如,首都远郊山脚下的农家女主人,煲汤的手艺在全国都赫赫有名,上过许多电视节目;
甚至,紫屏山哪一块区域在哪天能挖出最鲜嫩的笋子,哪天能捡到新鲜的松果等等。
方引边听边有些羡慕起来了,比起姜舟雨丰富而有活力的学生时代,自己则显得乏善可陈。
他虽然也算是在首都长大的,可是他的前半生大部分时间像装在透明玻璃罐子里,跟罐子里的压迫、痛楚和威胁为伴,对近在咫尺的、年轻人们喜欢的东西触不可及。
所以在聊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方引只是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有时候能察觉到姜舟雨想要抛话题给他互动的意图,但他着实是搭不上话,直到姜舟雨聊起了她在海外求学时候的经历,方引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词。
“那你接触过罗伯特教授吗?就是那位为将军做过弹片取出手术的?”
姜舟雨点点头:“他是我导师的朋友,我跟着导师一起跟他接触过的,挺有个性的老教授。”
方引身体往前倾了一些,胳膊肘搭在桌上,认真地看着姜舟雨的眼睛:“那你平常会跟他联系吗?”
“怪脾气的大佬,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儿。”姜舟雨边摇头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图片,然后推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今年夏天有个在伊斯亚特岛的医学研讨会,他会去。这个消息一出来,我一堆同学都想拿张邀请函去见他呢,但我看有些困难,毕竟门槛比较高。”
方引轻轻地叹了口气,乌黑的额发随着垂首的动作落下来,只看得见白皙的下半张脸。
姜舟雨下意识地身体前倾:“怎么了?”
方引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其实我也挺想去的,但估计我是没资格的。”
姜舟雨道:“你要是真的想去,我可以通过我的导师去问问。虽然不一定能保证什么,但至少是个机会。”
方引的眼睛微微亮起来,情不自禁地身体又前倾了一些:“真的可以吗?”
两人的身影在绿树掩映中靠得很近,好似非常亲昵。
“方引?”
就在这个当下,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方转过头去看,只见叫他名字、正走过来的人正是池青。
池青穿着一身白色装,双颊微红地双手撑在餐桌边,一字一顿道:“好——巧——”
方引站起来介绍双方:“这是姜舟雨,我医院的同事。姜医生,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好朋友,池青。”
池青的笑容有些大大咧咧的,朝着姜舟雨大幅度地摆了摆手当是打招呼了。
方引看着池青的样子便凑近了一些,果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喝了多少?”
池青双手搭上方引的肩膀,大笑道:“没事,今天太开心了,所以多喝了一些。”
他的袖口有些湿,而且酒气更加明显,看来是粘上了酒液。
方引有些担心:“要不等会我送你回家吧,你稍等我一会。”
池青摇摇头:“你吃你的,有人送。”
话音刚落,他就转过头去。
下一秒,有个人从门口处走进来,站在过道上看向他们这边,然后走了过来。
对方的目光冷淡地扫过方引和姜舟雨,像是在看什么令人厌烦的物件,然后落在了池青的身上。
方引觉得那一瞬间呼吸有些停滞。
对方正是快十天没见的谢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