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言睡的时间长,有些发懵,身体却自觉地往江昀身上靠,清醒了一会,才说:“我和我爸妈说今天过生日,可能会玩到很晚,不回家了。你不是九点下班吗?我还打算下楼去接你呢。”
“调班了,”江昀简短的回复,窗帘紧闭着,屋子里没有光,只能凭着感觉亲上许安言的额头,笑着说,“不回家了,那就接着睡吧。”
“这么久没见,你只想睡觉?”许安言有些生气,坐起来,没给江昀反应的时间,啪嗒打开卧室的灯,房间里瞬间一片光亮。许安言居高临下的问:“我生日礼物呢?”
眼睛没能及时适应,什么都看不清,江昀抬手遮住眼,有些无奈的说,“宝宝,下次开灯前说一下好不好,这样搞,我眼睛要瞎掉了。”
“不好,别叫我宝宝,”许安言语气严肃,但架不住心软,关掉了灯,趴在江昀身上,眼底透着一股忧伤,撒娇似的说,“江昀,你都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这就有些冤枉了,那天打视频被拒,江昀一个人发了很多条语音,最后只得到“晚安”两个字,他都难过死了,还以为男朋友在北京玩得乐不思蜀,忘记他了呢。
“生日快乐!祝贺我们的许安言小公子成年啦!”江昀语气欢快的说。
许安言感受着身下胸腔的震动,笑出了声,这次捂住江昀的眼睛才开灯,两个人都坐了起来。许安言指着柜子说,“生日礼物我看到了。”是一整套动漫手办。
江昀笑,“你偷偷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望向许安言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你还偷穿我衣服?”
被发现了,许安言丝毫没有羞愧,反而倒打一耙,“我洗过澡才穿的,又不会弄脏。都怪你,你要是准点下班,我这会都把衣服换回去了,也不会被发现,现在怎么办,我是继续穿着还是脱掉?”
听这口吻,还是个惯犯。
把小祖宗惹毛了可不行,江昀哄他,“换来换去多麻烦,而且空调那么凉,会吹感冒的,还是穿着吧,穿着好看。”
“好看的是我,不是衣服,”许安言纠正了江昀的说法,甚至还作势往下拉衣领,以证实自己的说法,拉到一半被拦住了。江昀不自在的清着嗓子,下了床,“你肯定还没吃晚饭,我去做饭。”
“别做饭了,点外卖吧。”许安言说。
江昀觉得稀奇,笑着问,“怎么着?小公子现在没洁癖了,吃得下外面的饭了?”
“总得适应吧,等去了北京,可得天天吃食堂呢,”许安言有些愁,虽说跟着万舒和许帆远尝了食堂的饭菜,味道不错,卫生也合格,但他心理上不能接受。总归来说,他就是被人伺候惯了,一旦离家,“废物”属性便开始显现出来了。
江昀想说些鼓励的话,但许安言不知道想什么,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江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江昀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很是茫然。
许安言爬起来站在床上,俯视江昀,颇有审判庭审视的意味,并不断施加威压,“你说你想要一个独立的男朋友?我这几天这么乖,这么听你的话,电话一个不给你打,高兴了吗?满意了吗?”
声音不大,却每一句都紧勾着人心,带着蛊惑意味,许安言低头凑在江昀眼前,“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适应了,就会彻底发生改变。今天我点外卖,四年后我的洁癖会被治好,今天你让我独立,四年后我就不需要你了。”
江昀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望向许安言的目光充满了悲伤与不舍。
“江昀,我们不能分开的,我不给你打电话,不给你发消息,其实,我忍得很辛苦,”许安言弯腰抱住他,声音委屈,“你也很难过吧?别让我做什么独立的男朋友了,我就算要独立,也不该在你这。”
“我不说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说了,你别哭,”江昀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劝着,“你就当我胡言乱语,脑子有病。”
“我没哭,”许安言敲打江昀的脑袋,“不过你脑子确实有病。”
“你最聪明,我以后都听你的,”江昀踮脚,亲在许安言脸侧,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便脱了鞋上床,揽住许安言的腰,两人站在床边缘亲了起来。怕亲的太忘我跌下去,许安言抱着江昀滚到了床中间。
被夺走了呼吸,许安言脸色发红,终于在濒临溺死之际推开了江昀,肺部重新灌入氧气,许安言喘着气说,“你,你能不能别那么......那么痴狂,把我亲断气了,你等着守寡去吧。”
江昀非但没有认错,反而笑得灿烂,低下头亲了亲许安言的脸颊,光亲还不够,在脸上吸吮了一会才说,“你太可爱了,我想要吃掉你。”
许安言心说你这个死变态,但面上不显,真争辩起来,他比江昀还要变态。双腿盘上江昀的腰,把人往下带,直到两个人再无间隙,许安言笑着问,“江昀,想不想知道我说的‘好玩的’是什么?”
两人不是没有搂着睡过觉,但上下这个体位,实在是太危险,尤其是许安言一脸天真说要给他看玩具,江昀直呼罪孽深重,撑着身体保持距离,问道:“带了什么好玩的?”
“五分钟后你来客厅。”许安言说着,从江昀身下钻了出去,穿上鞋往外跑。
江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进行倒计时。五分钟一过,穿上鞋走出卧室,就见许安言坐在沙发上,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冲自己笑,江昀还是觉得失了魂,也跟着笑。
恋爱脑这东西,会传染啊。
走到沙发前,江昀才见到桌子上摆着几瓶酒和一盒纸牌,上面写着:成年人之间的真心话大冒险。江昀顿时脑袋一抽,心说自己真的很容易被许安言的外貌迷惑,以至于总是忘掉自己才是被带进沟的那个。
实在是太能装了,那双眼睛无辜一眨,江昀就会觉得许安言是个乖学生。
江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许安言,余光瞥见阳台的窗帘被拉上了,忍不住笑,准备的还真齐全呢。
“哪来的酒?”江昀问,许安言的书包看着不像是能装半箱酒的体积。
“从那个柜子里拿出来的,”许安言乖巧的指了指储物柜。
江昀疑惑的看过去,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酒,“你确定?”
“我放进去的,”许安言说。
“你往我家放酒干嘛?”江昀震惊,什么时候放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家里不会还藏了别的什么东西吧?要是哪天藏个人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打算过生日喝的,”许安言淡定的拿起子撬开一瓶,倒入杯中,酒水打了个转,在灯光下有些发亮,“你没有陪我过生日,礼物也不拿出来,还得我自己去找,江昀,你真的一点都不好。”
简直是无理也要怨三分,江昀瞪着大眼,又觉得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便笑着坐到沙发上,端起一杯直接干了,朦胧的眼睛看向许安言,“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你又给自己加戏,”许安言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心说喝醉了又不认人了怎么办,把牌递过去,“自己挑,玩不了的抽出来。”
“不会,你是我的初恋,想问什么都可以,”江昀无所谓的想把牌扔回去,却感觉盒子里的牌分量不对,他轻轻一晃,就能听到声音,于是问,“你先抽牌了?”
许安言正倒着酒,听到这话,水声断了两秒,又很快接上,他没回答江昀的问题,而是说,“你不抽,待会可别说我欺负你。”
“我再看看,”江昀顺着许安言的话说,把牌拿出来,颇有耐心的数了数,发现竟然少了十张牌。留下的这些已经够让人面红耳赤了,江昀不敢想象被抽走的十张牌上面会写什么内容。
“那......咱们总不能光喝酒吧,”江昀有些不自在的问,“不是要点外卖吗?”
“点了我也不吃,”许安言嫌弃的理直气壮,笑着靠过去,揉了揉江昀的肚子,“你要是饿,吃你买的饭团啊。”许安言拿起桌上的饭团打算拆开,却皱眉,“都凉了,江昀,吃凉的对胃不好,你要不然还是去做饭吧,做两份,我也饿了。”
绕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江昀不觉得心累,只觉得男朋友可爱,想逗他,却怕小猫炸毛,只得笑着起身,“好,我去做饭。”
趁江昀做饭的时间,许安言把酒挪到了餐厅,又把牌挑挑拣拣,一半放进卧室,一半自己拿着,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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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言把杯子倒满酒,江昀有些担忧,“咱俩酒量都不怎么样,要是一起醉了怎么办?”到时候睡餐厅都没人给他们盖被子。
“没事,”许安言先喝了一口,朝江昀眨眼,“醉了顶多睡一觉,又没别人,也不怕乱搞。”
又是睡又是搞,江昀心惊,夹起一块土豆塞他嘴里,“不是饿了吗,快吃快吃。”
“快喝快喝,”许安言学着他的语气,举起杯子,“最后喝完的抽牌!”
“你作弊,你比我先喝两口,”江昀的抱怨声泯灭在咕嘟咕嘟的喝水声中,随着许安言当的一声放下杯子,江昀顿时泄气,饭没吃两口,肚子已经要被酒水灌满了。
“宝宝,咱们不喝酒了好不好,”江昀温声说,“你让我抽牌我就抽牌,真心话大冒险我都可以,好好吃饭吧。”
“别叫我宝宝,”许安言惯例性的警告了一句,而后解释道:“我是怕有些大冒险你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不出来,才让你喝酒,不是故意灌酒的。”
“没事,其实......”江昀脸颊微红,心说其实那上面很多内容他在清醒状态下都幻想过,包括被抽走的牌,他也在梦里经历过。但这种事情不能说出口,于是改口道:“其实我已经有点醉了。”
许安言笑,放过江昀,先让他好好吃饭。并排在洗手间洗漱时,许安言有些不安分,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江昀哥哥,这次可别认错人了,我是许安言,你的男朋......嗯,你的老公,叫一声听听。”
“为什么你是老公?”江昀脑子清醒。
“因为我是男的啊,”许安言洗完脸,露出晶莹的笑容,“要不要脱衣服确认一下?”
江昀眉头一跳,紧接着神经绷紧,飞速关掉水,拿毛巾擦脸,顺带着把许安言的脸也抹干净。进了卧室,江昀从床上摸出一沓牌,找到其中一张,问,“我这样做,你能接受吗?”
那是所有牌中最违禁的一张。
许安言瞥了一眼,关掉房间的灯,走到江昀面前,拿走了那张牌,屈膝向上顶了顶,眼神中毫无畏惧,低声说,“哥哥,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我帮你吧!”
说着,他的手向下探去,“我会轻一点的,哥哥别怕。”
躺在床上,两个人面上都带了红晕,许安言觉得手发酸,却还是忍不住往江昀身上靠,“哥哥,我刚刚确认了,所以,我也应该叫你老公的。”
江昀按住他的肩膀,哑着嗓子说,“宝宝,睡觉好不好,别玩我了,这是最后一周上班了,等下周我辞职,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许安言这次没反驳江昀的称呼,安静了一会,又冒出头来,不过只是片刻,带着江昀一起钻进了薄被子里,声音沉闷,听起来有些羞涩,“哥哥,我帮你了,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凝聚了许久的忍耐力被这一句话打的溃不成军,江昀无奈的叹气,心说今晚是睡不成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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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许安言是被江昀的闹钟吵醒的,他愣了很久,不仅是因为生物钟失灵,还因为他此刻近乎没穿衣服的躺在江昀怀里。
晚上关了灯钻进被子里做什么都没觉得害羞,但此刻天光大亮,日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可以清晰看清两人此刻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江昀笑,许安言立马捂住他的眼睛,又觉得这个动作未免矫情,便改为拍他额头两下,“江昀,天亮了,你清醒点吧。”
“你昨晚还叫哥哥呢,”江昀说。
许安言早就看透了他,笑着靠近,被子滑落在腰间,露出旖旎的痕迹,“我现在叫你哥哥,你今天还能准时上班吗?”
刚说完,视线就被被子遮掩住,等适应里面的暗度,身边的人已经下了床。
许安言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冲他笑,“江昀,中午我做好饭在家等你啊!”
期待了将近两年的十八岁,终于从今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