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昼脚步一顿,回身看她。
姑娘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得像个兔子,垂着眼帘不敢看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他心底好笑又无奈,还没说她呢,就这样了。
他走到她跟前,掏出帕子仔细地擦她的小脸。
“出来还是把面纱带上,现在天冷,也能挡挡风。”
擦完了脸,又取走她拿在手里的面纱,给她重新挂在耳后。
“你不怪我吗?”时知雨睁着水汪汪的杏眼,眼巴巴地瞅他,“要不是村长人好,咱们就要被缠上了,可能赔的就不止鸡蛋了。”
现在这年岁,家家都不容易,就连刚才的村长家在时知雨看来还没他们住的房子装修好,一篮子鸡蛋对村里人都很难得了。
“如果做好事也要被责怪的话,那这世上就不会有好人了。”
萧昼摸了摸她的头,宽厚的手掌带着温暖的气息。
时知雨的眼眶一下子又湿润了,她抱住他结实的手臂,半靠在他身上。
“呜呜呜,表哥你真好……”
她把头埋在他肩膀处,呜呜咽咽着小声道。
萧昼神色微怔,嘲讽的勾起唇角,伸手半抱着她往回走。
……
“他们关系真好。”苏禅衣透过未合上的院门缝隙往外看,正好看到了萧昼和时知雨的动作。
男人高大俊朗,女人美若神仙妃子,是苏禅衣梦里都没见过的贵人样子。
“爹,你怎么不多问他们要点东西?”妇人眉眼间是单纯的不解,“快入冬了,咱家屯的粮食不一定能过冬,琼哥儿还小……”
“衣娘,咱们日子是难过,但人穷志不穷,就怕琼哥儿穷了心智,那才是真的没救了,”老村长摇摇头,“大通说最近矿上好过不少,过段时间就给咱们置办年货。”
苏禅衣微怔,不再多言。
……
“村长家感觉也好穷啊。”时知雨感叹,跟她现象中当官的一点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村长的儿子都死了,”萧昼道,“据说村长生了三儿一女,女儿嫁到了县里,长子早夭,二儿子就是李琼名义上的父亲,三儿子也在一次挖矿的时候掉到山沟里摔死了。”
“他们家能干的男人都死了,只留下两个老人和一个带孩子的儿媳,自然穷苦。”
“啊,那也太惨了,”时知雨面露同情,“李琼的娘亲这样也不改嫁,真是有情有义。”
虽然她觉得这样很傻,但也许古代就讲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呢。
“也许留在这里是她最好的选择呢。”萧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嗯嗯。”时知雨点点头。
两人回了家。
时知雨期期艾艾的挤到男人身边,语气讨好:“表哥,你能不能给我提桶水,我想洗澡。”
这里环境有限,她一般都是三天洗一次澡,这已经是因为他们有自动热水器、电暖气、烘发机之类的超过这个时代水平的电器,不然这里的人一个冬天都不会洗澡的,一是洗一次澡要准备很久,二是冬天洗澡很容易感冒,在这地方一场风寒都有可能会要了命。
但是今天时知雨的头发沾了泥,还没到她洗澡的日子,她实在受不了头发脏兮兮的去睡觉。
萧昼心里好笑,问她:“你怎么不找阿珩给你提水。”
房里的水一般都是早晨苏珩去村口的井里提,偶尔萧昼也会帮忙。
提水的木桶在时知雨看来都重的要死,原想把它换成塑料桶,但是因为塑料桶太轻,压不进水最终作罢。
时知雨小声道:“我跟阿珩又没有跟你这么熟。”
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但是萧昼不一样,都麻烦他那么多次了,再多几次也没什么。
萧昼摸了摸她颅骨饱满的脑袋,眼里流露出笑意:“行,我去给你提。”
倒是第一次见跟他这么亲的,便是他的母亲,每次找他也是先找他身边的下人。
“萧昼你真好。”时知雨抱着他的手臂,柔软的脸蛋在他的肩上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像是在撒娇。
“真把我当你亲哥了。”萧昼长睫微阖,轻声道。
“什么?”时知雨仰头看他,杏眼圆圆。
“没什么,走吧,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他拉过少女的手,白嫩的掌心被石子划破了几道皮,看着怪惨的。
他轻轻摸了摸,然后合上她的掌心,用自己的手掌包起来,带着她往外走去。
李琼娘干的好事,得从他爹身上讨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