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公主有约。
魏长沁的指手不耐烦地点在桌上,对面的林擒风低着头如同一只鹌鹑。
这是诗会后二人第一次见面,当然,也是知道他为哥哥卖命后的初次会面。
自从进了雅间到现在,她已连喝了三杯茶,可林擒风却连一个字也没说。
瞧他这幅心虚的样子,看了就让人火大。
“没事我就先走了。”长公主大气地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孟听寒还在府上等我。”
见魏长沁当真要走,林擒风起身,赶紧扯住她的衣袖:“不行!”
“把你的爪子撒开,这衣服扯坏了你可赔不起。”
魏长沁用折扇敲开他的手,没有一点好脸色,“有话快说。”
二人重新回到座位上,林擒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诗会的事是我和仁澄哥说的。”
魏长沁毫不意外,挑挑眉让他接着往下说。
“还有,那天拍卖,你借我的银票。”林擒风从怀中将那票据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她,“那女孩我已经送到林家当差了,那日出价并不算高,以我存的钱足够应付。”
魏长沁接过那银票,也懒得看,折了几下塞进荷包:“又是发帖子又是写书信,大费周章求着我来,就要说这些?”
“都说人病后性子也会变,怎么你还是那样。”
林擒风见她兴致缺缺,沉默片刻,正色道,“你与仁澄哥,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仁澄哥更是有恩于我,许多事情,我也是情非得已。”
林擒风是外室子,在家中当然处处不受待见,若无人庇佑必定是过得谨小慎微,怎可能弱冠之年便在军中当差。
魏长沁见他说得认真,积攒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自己么。
“你给他禀报什么,为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只有一条。”
魏长沁想起那日哥哥与她说的话,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着恶心看向他,“不论哥哥怎么撮合你我,你都不许同意。”
林擒风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低下头喝茶,却只如牛饮:“…我不好吗?”
“好歹也是知根知底,有些情谊在的吧。”
听见对方的话,她晃了晃神,如今追究真情假意根本毫无意义,垂下眼帘决绝道:“我对你从无半点男女私情。”
对面的林擒风默默良久,浑身一松,长舒了口气:“太好了…我正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花枝乱颤,差点儿直不起身。
道别后,她自然是回了公主府。
入夏后白日绵长,日头高照,站在太阳底下都能把人晒化。
马车里更是如同蒸笼,她刚回府便先去冲了个凉,换上轻便的夏装。
长公主习惯只穿着一件抹胸衣裙在房内,连无袖外衫都懒得套上,反正公主内院,也不会有陌生男子擅闯。
她如是想着,随手抓起床头的一本传记,一开始只随意翻看了几页,不知不觉间看入神了。
房门被叩响,魏长沁如梦初醒般回神。她将无袖外衫套上后,趿着鞋子下床开了门。
来人正是孟听寒,她也不知孟听寒在外面站了多久,只见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她开了门,他脸上显出和煦的笑容,微微俯身行礼:“公主,该喝药了。”
魏长沁将半掩的门打开,示意他跟进来。
长公主从无点香的习惯,房中只有一股少女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馨香。
孟听寒敛了敛心神,将汤药放在桌上,在她身旁站着等待。
现在正是一年中暑热最盛的日子,如今他总算习惯了长公主清凉的夏装。
还记得他初次撞见她只穿着抹胸长裙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她习惯将汤药晾凉再喝,便又拿起那本看到一半的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一看又沉浸了进去,直到孟听寒出声提醒,她这才肯将书放下。
“公主看得如此入迷,不知这书里写的是什么。”他将白瓷碗递上,确认长公主全部喝完后,这才放心。
她拿出手帕擦掉嘴角的水渍,不紧不慢地道:“只是些志怪传奇,可不是无聊的爱情小说。”
她这话颇有些挖苦的意味,不论这书说的是什么,孟听寒都无从得知,全凭她一张嘴说罢了。
孟听寒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笑道:“臣可没有这个意思。”
长公主轻哼一声,即使待在房中,炎炎暑热也让她失去了与人交流的兴趣,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孟听寒了解她的习惯,安静地退了出去,可她那认真专注的模样已经深深印刻了下来,如何也抹灭不去。
从五通观回来后,她便四处搜罗来这些传记杂谈,希望从中窥见几分神女仙姿。
毕竟线索已断,自己除了等待哥哥的消息,再无他法。
府中的拜帖邀约纷至沓来,长公主即使已经推脱了大多,仍旧是忙得如陀螺般从未有空停歇。
长公主每日都玩的尽兴,回程时便直接睡在孟听寒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