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之染微笑:“元中郎劳苦功高。”
桓不识猜不透二人之间的谜语,急切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崇朝道:“这是我等与城中内应的约定。信中为桐叶,则计策已成。”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桓不识半信半疑。
“事以密成,将军不必多虑,”成之染神色一凛,道,“明日向洛阳进军。”
沈星桥眉头一皱:“钟将军尚未赶来合兵……”
“钟将军赶不到了,”成之染微微摇头,道,“他在慕容氏兵威之下开掘巨野泽故道,只怕是分身乏术。如今,等他不得了。”
她命诸军整顿人马,即日合兵西向洛阳。
行经洛口,溯洛水而上,进抵洛阳城外数十里。斥候来报,前方钩锁垒有重兵把守。
这营垒建在洛水之南高地上,俯临渌水,控扼航道,营垒下沟壑纵横,松柏茂盛,暗无天日,只有一条小路曲折通行。
成之染并不意外,率诸军止步,林风寂寂,滚滚涛声隐约可闻。此地狭窄,重兵反而难以施展开。她问诸将佐:“谁愿做前锋攻克钩锁垒?”
营垒险固,只怕是一场硬仗。
元破寒主动请缨,荀敬德也跃跃欲试。成之染思忖良久,一旁宗寄罗开口,道:“不如让我去。”
桓不识并不知这宗氏女郎深浅,劝道:“不过一营垒,宗司马何劳亲自冒险?”
沈星桥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虽然桓不识不知,可他还记得宗寄罗南征海寇西进伐蜀之功,眼前这女郎也不是个好脾气。
果然,宗寄罗瞪了对方一眼,道:“桓将军这是小瞧人?总先要问问,我这把长枪答不答应!”
桓不识正要辩驳,成之染连忙将人止住,道:“我镇国军府司马,自然能统领三军。”
听她这么说,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元宝亦道:“我愿助宗司马一臂之力。”
桓不识有些意外,他家与柳家都是成氏姻亲,他对这丧父小郎也颇多看顾,着实想不通对方为何出这个风头。
柳元宝的心思,成之染隐约能猜到,他不过是为宗寄罗担心罢了。她斟酌一番,勉强答应下来,拨了一幢人马给他,又命宗寄罗率领一军步卒出战,元破寒和荀敬德各领麾下部众相助。
宗寄罗欣然领命,率众人前去攻战。
眼见得人走远了,桓不识仍旧嘀嘀咕咕。
成之染瞥了他一眼,道:“桓将军,有何不妥?”
“说不上,说不上,”桓不识摇头,道,“只是若换做一员大将,攻克钩锁垒万无一失。毕竟洛阳首战,可马虎不得。”
成之染笑而不语:“将军且看着。”
沈星桥思忖良久,迟疑道:“节下可是为了宗将军?”
“哪位宗将军?”成之染侧首看他,“难道我的宗司马,将来不是宗将军?”
沈星桥想说的自然不是宗寄罗。他自从与成之染合兵,听说西路沿线收复的重镇,都由寿阳城的宗棠齐增派援军驻守。成之染已然将河南诸郡交给宗棠齐,将来攻取洛阳城,会不会也要如此?
这似乎,并不是远在彭城的那位太尉的意图。
然而成之染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索性缄口不言。
时近正午,清白日光自林端倾泻,照得诸军驻地一派亮堂堂。层林间时时传来阵阵叫杀之声,金戈作响,角声凄厉。
成之染于树下端坐,手拄长刀,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