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永不停息地流转着,关于那份爱意谁都清楚它没有丝毫减弱,只是宣赢让杨如晤很难办。
惯性冷漠的理智与唯独对宣赢的感性碰撞在一起,杨如晤罕见的不知如何去面对,所以他选择让宣赢先回归大众视野,他隔开众人,去出一趟可去可不去差事。
料想钟姐已回沈园,今晚回来的消息也没透露给任何一人,下了飞机,手机恢复信号,他错愕地听见震动声响了好半晌。
打开一看,全是宣赢发的,没什么次序也没什么特别,上一句接不起下一句,跟那些发来的信件一样日常冗余。
回过一通电话,对方关机。宣赢良好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杨如晤想他在沈园大约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于是作罢,摁灭手机,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
宣赢还是不讲理,敢跑出去那么久,还能跟以前一样有恃无恐地霸占他房间。
“我没有失联,”宣赢抱在他腰腹,“你知道我在哪里住,也知道我去过什么地方,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告诉你,我没有想走就走。”
这样的见面是杨如晤始料未及的,腰间的双臂一寸寸收紧,杨如晤被他勒的上不来气,他按上那只手腕,稍稍用力:“放开。”
“不放!”宣赢忍着酸疼,“你答应过我见字如面,也答应我不会不要我。”
他们始终还未来得及好好聊天,亲朋好友都见了,唯独爱人,他不肯放下身段听他一言。
在门口纠缠了半晌,杨如晤烦躁地往下按,宣赢不管不顾地往上攀,这时候他格外佩服程愿的勇气,若他也能出息几分,真真正正se.诱一把,他还真不信杨如晤能如柳下惠坐怀不乱。
“杨如晤!”宣赢气喘吁吁地大喊,“你到底让我怎么求?我真给你跪下来?也行,反正外面在下雪,我出去给你跪,跪到你消气为止行不行?”
这话不光火上浇油,而且有卖惨之嫌,口不择言这毛病大约宣赢这辈子都改不了,不过由于病情好转很多,他不会如同以前惯会摆臭架子当真一走了之,亦或真往雪地里扎,还在学会了及时灭火,在杨如晤粗重的呼吸声,连忙又给一颗甜枣。
“我认打认骂,求你了,别不理我。”
其实连着说会更好,听起来像撒娇像讨好,偏偏这两句话中间隔了一两分钟,意思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杨如晤手下真用了力,轻而易举将扒在身上的双手掀开,转身目光凛凛地盯着宣赢,末了冷冷勾一勾唇角,一言不发。
不管宣赢如何胡闹,其实他真的很怕杨如晤冷脸的样子,压迫感与轻微的窒息感接踵而至,宣赢双臂垂在身侧,动了下唇,眼睛很快浮起了一层雾气。
“杨如晤,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他说这话时嗓音里几乎没有情绪,非常平淡,与那双充满水汽的眼睛分外不符,杨如晤仍然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地偏了下头。
宣赢的手指无意识地跳了几下,感觉浑身血液一泵一泵地往指腹抽,刺痛又鼓胀。
他永远不会忘记,杨如晤曾对他说过,再生气不会不理人,可他现在一个字都不肯说,其中意味令他无法承受。
那层悬在眼中的雾气终于掉下来,宣赢转过头,忍着委屈小口呼吸几下,刚抬起手臂准备擦掉,余光扫见墙壁上的身影突然动了,紧接着他头皮狠狠一痛。
“跪啊!”杨如晤揪着他后脑,摁他在墙壁上,沉声讥讽道,“你想凭几封信,几句话,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以为跟我哭几声委屈几次,我就能跟顺你心意,跟你和好如初吗?你太高看我了!”
宣赢闷哼一声,感觉血液都顺着头皮去了,顺着本能挣扎了一下。
“别动!”那把黑丝在指缝扭曲变形,杨如晤攥的更加用力,逼迫他仰起头来:“你说走就走,还敢用那几张纸吊着我,你说,我得吊你多久,才能让我舒坦一些,痛快一些!”
杨如晤的沉默会令宣赢恐惧万分,但愤怒却丝毫不会,他的粗暴行为彷佛是解除僵冷的开关,宣赢被迫地仰起脖颈,虽然呼吸不畅,却忽然很满足地笑了。
终于撕开了沉闷,终于打破了无言以对,杨如晤给他的感觉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趋之若鹜,他求之不得。
“你可以.....”宣赢不再挣扎,把手撑在墙壁上,不顾头皮刺痛,费力地扭过头,断断续续又无比诚恳地说,“吊我....一辈子。”
后脑的手松了几分,宣赢得以自由,他用鼻尖抵在杨如晤鼻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们相距毫厘之间,气息频繁交换,宣赢在对方温热的呼吸声里,第二次看到了杨如晤的眼泪。
第一次也是一个雪天,欢喜园里杨如晤跪谢养育之恩,用一颗眼泪为他斩断了那份无法握手言和的亲情。
宣赢摘下他眼睛,仰头珍重地去吻那颗泪水,一丝丝潮湿沾在唇边,他抿了抿,苦涩的让人心里酸软一片。
“别怕,”现在换宣赢安慰他,“我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