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全要了。”
蒙毅抬头,就见一高瘦的黑衣男子买下了所有的粉糍。那一刻,在年幼的他眼中,这个黑衣男子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似乎是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那黑衣男子提着满满一篮热腾腾的粉糍,送到他身前:“饿了吗?先吃点。”
傅溪见“康康”蹲在地上不动,拿了块糕饼送到他嘴边:“他们挑花去了,我们在这等等他们。”
蒙毅一口叼住,被眼前的粉糍,迷晕了眼睛,完全没在意傅溪口中的话。
同样被迷乱双眼的,还有李斯。
放眼望去,□□满目,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一株。
身后一黑衣妇人等得不耐烦,催促他:“能不能快点?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挑的。”
李斯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擦着额上的汗,好脾气连声道歉。
阿琦默默凑近闻了闻花香,又用指尖轻点花瓣,当下指着两株□□:“叔叔,这两盆好。”
李斯连忙付钱,抱起花,带着阿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妇人占住李斯的位置,吩咐店家:“给我挑两株最好的□□,这种事还是得你们这些行家来选,那个小女孩懂什么?”
店家摇头笑道:“这你可误会了。那小姑娘年纪虽小,却有一双慧眼。刚才她挑的那两盆,枝繁叶茂,香气沁人,皆是上品。”
妇人回头望去,那小姑娘牵着男子的衣袖,回头直直盯着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甜笑。
她却觉得有些瘆人,像是被隐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嫪兄。”
李斯带着阿琦刚走出人堆,望见不远处的傅溪,笑容一僵。
他低头同阿琦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
康康呢?傅溪身边的黑衣男童,又是谁?
“新买的糕饼,……还剩两块,”傅溪有些疑惑,“康康今天生辰,胃口也见涨。”
闻言,二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李斯将□□递给傅溪,不待她反应,一把抱起那陌生的黑衣男童,转身就跑。
“我带康康去取东西。”
傅溪没弄清状况,刚想追上,就被阿琦抱住腰,甜甜撒娇:“溪溪,我饿了。”
李斯跑出老远,见傅溪没有跟上来,才将一直哇哇大叫的男童放下。他压下心中的焦急,从怀中拿出一块饴糖,温声询问:“你知道康康在哪里吗?若是回答对了,我那还有更多的糖。”
闻言,蒙毅眼睛发光,但是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康康是谁,无奈摇头。
李斯心下一沉,他将饴糖收入袖中,依旧微笑开口:“你早点回家。”
蒙毅气得跳脚,大声追问:“糖糖呢?糖糖还没给我啊!”
李斯哪还顾得上这些,他心急如焚,当街狂奔,他记得市楼就在前面。
咸阳市太大了,以他一人之力,找寻康康无异于海底捞针。寻求亭啬夫的帮助,无疑是最高效的法子。
“阿兄……”蒙毅望见家门口焦急等待的蒙恬,鼻子一酸,虽然阿兄平时凶巴巴的,但是半天不见,他好想他。
蒙毅伸着小手,冲过去,就想给蒙恬一个熊抱,却被蒙恬无情用竹简抵住额头。
“从哪鬼混回来?脏兮兮的,离我远点!”蒙恬语气嫌弃,但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浑小子再不回来,他就得去寻他,顺便好好揍他一顿。
蒙毅心中燃起的兄弟情又熄灭了,他伸手,在蒙恬洁白的衣袍上,留下一个小手印。
不怪他,都是阿兄逼的。
蒙恬咬牙切齿,:“蒙毅!你完了!”
蒙家大院今日,注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一天。
那黑衣男子取走墨菊,转身追上负气离去的成矫:“公子,留步。”
成矫转身,视线留在男人手中的墨菊上,心下了然。
“下官樊於期,方才冒犯到公子,还请见谅。请公子收下这株墨菊。”樊於期脸色恭敬,双手奉上他花上百金买下的墨菊。
成矫没收,这人方才同他抢,现在又平白无故送与他,当他是什么?
樊於期长相端正老实,连忙解释:“下官见那人似乎针对公子,意图抬价,因此才自作主张拍下。”
闻言,成矫接过墨菊,抱在怀里,越看这花越稀奇。他知道此人必定有所图,决定看在这花的份上,给樊於期点面子。
“下官听闻王师人选……”
成矫打断他的话头,直言:“此事由王兄拿主意,人选已定。”
樊於期眼中不甘,他为秦国出生入死,纵横沙场十几年,自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王师人选。为此,他给吕相送了多少礼物,才得来的一个举荐机会。
“敢问公子,此人是?”
“我听王兄提过一次,好像是叫王翦。”成矫说完,不再耽搁,抱着墨菊走人。
街头人群涌动,只有樊於期一人立在原地,双拳紧握,那张端正老实的脸上,眼神阴翳。
王翦?又是他!那个频阳来的土包子,凭什么和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