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溪愣住,空白的脑海,被“变态”两字铺满。
嬴夫人见傅溪起身,赶在她之前出手,牢牢控制住还欲再亲的祁瑶,陪笑:“阿姊不是故意的,她醉酒后,就喜欢这样。”
傅溪摇头,她没跟一个女酒鬼计较:“以后别让她喝酒了。”
酒品不行,还发酒疯乱亲人。这种酒友,交不得。
一直到二人离开,康康都把脸埋在阿琦怀里,小脸涨得通红。
阿琦摸着他发烫的额头,语气担忧:“康康,没事吧?”
康康摇头,娘亲香香的,亲他的时候痒痒的,但是感觉不坏,就是……有点害羞。
傅溪很草率的有了这份差事,第二日,她照旧带着阿琦和康康入宫,马车一直到祁瑶殿外才停下,她安顿好两个孩子,便由人领去偏殿。
并没有人来吩咐傅溪做事,她一人坐在东厢中饮茶,左右莫敢吩咐。
一是傅溪专注饮茶,看上去十分倨傲,没有与他们交谈的意思,二是傅溪同他们不同,是服侍太后的人。两方人派系不同,自然有所隔阂。
齐身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直接绕过众人,在傅溪案前坐下,见傅溪容光焕发,不由出声:“嫪先生,离了相府,过得很滋润。”
傅溪没理他,她喝完这盏茶,便打算寻个理由,去取检测器。今日天气晴朗,他一定在校武场,正好一举拿下。
“你就是如此对待,在相府的故人吗?”
“故人?你是?”
“……齐身,这就不认识了?”
傅溪挑眉,她和齐身的关系,不算仇人,但也算不上故人的程度。
二人不远处一官员正同另一人商量:“王上登基大典在即,织室从五月便开始赶制的冕服,现在还未呈来。
派人负责此事,这几日务必完工,尽早给王上过目。”
“大人,人手不够,这……”另一官员为难,谁也未曾料到先王走得那么快,众人身兼多职,实在分身乏术。
“我去。”傅溪起身,在其位,谋其政。
两位官员对视一眼,同傅溪客套一番,将此事托付于她,这才匆匆离开。
齐身见傅溪对他爱搭不理,又想到自己在李斯那里受到的气,一时心态失衡。
这对已经闹翻的狐朋狗友,处处与他作对,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低声威胁:“你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怜你那个真正的故人李斯了。
只要他在相府一日,我就不会让他好过。”
“随意。”傅溪脚步并不停顿,熟悉她的人,才会发现,此刻她的声音,冰冷了几个度。
齐身一手推翻傅溪的茶杯,心下气恼。
又是这样,他恨透了这二人。
傅溪走了没多远,一人小声唤她:“嫪易!”
她停住脚步,那人追上来,见左右无人注意,小声道:“嫪易,你走之后,齐身处处刁难李先生,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前几日还诬陷李先生偷了他的东西,要扭送官府。
要不是先生聪慧,通过蛛丝马迹,找回了齐身丢失的玉佩,只怕此时已深受牢狱之灾。”
他见傅溪面无表情,无片刻动容,为李斯觉得不值:“当初在相府,李先生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
齐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正得太后宠信,只要略施援手,就能帮他解难。”
听到李斯人没事,傅溪转身离去:“我与李斯,已无瓜葛。”
独留舍人留在原处,敢怒不敢言。
傅溪刚出殿门,嬴夫人便迎上来:“嫪先生,这是要往哪去?”
自从昨日饮酒后,太后对于傅溪的态度一变再变,这会儿还担心傅溪第一天上任被刁难,让她来照看照看。
“织室。”说是这么说,她却抱臂站在殿外,望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一动不动。
嬴夫人站在她身侧,好奇:“先生是在等人?”
关于傅溪的人际关系,她调查得清清楚楚,除了那个叫李斯的士人,与他人几乎没有来往。
“认识齐身吗?我在等他。”
齐身是吕相最得力的助手,嬴夫人自然知道,她见一锦衣士人在众人的行礼和问好声中,走出大殿,好心一指:“那位便是,先生找齐先生有何事?”
“有件事情要嘱咐他。”
傅溪活动活动手脚,跃跃欲试,冲着笑容淡定从容的齐身走去。
嬴夫人觉得不妙时,为时已晚。
傅溪一手揪着齐身的衣领,当着众人的面,直直拖着来不及呼救的齐身,往墙上一按。
面对反映各异的众人,嬴夫人保持微笑:“嫪先生许久未见齐先生,有些激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话嬴夫人说得倒是没错。
众人心中悱恻,方才不是就见过,耳边传来齐身的痛呼声,一个是吕相最看重的舍人,一个是太后的新宠,都不能得罪,一时没人敢动。
傅溪没有下重手,雷声大雨点小,但几个吓唬人的动作下来,也足够吓到齐身这种谋士了。
“让李斯不好过?你在相府怎么对他,我在宫里就如何对你。”
她并不担心李斯,千年之后,世人只知李斯,未闻齐身。足以想见,齐身对于李斯来说,只是幺幺小丑,不足为道。
但是如果可以,在她能力范围内,能护着点李斯,就尽力护着。
不远处廊桥上,黑衣少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默不作声。
“这个嫪易,有点意思,”王翦望着阿翮故作镇定的身影,知道嫪易这一举动,让她措手不及,“阿翮回去又要抱怨了。”
“走吧。”秦政收回视线,面颊上的酒窝如蜻蜓点水,微微荡开,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