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身子往旁挪了挪,不待秦政跟着靠近,抽出最后一根烟堵住他还要再问的嘴。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秦政学着她的样子含住烟末端,目光跟着她的手移动,一脸期待地等着傅溪的下一步。
他倒要看看她夜不能寐捣鼓的这玩意儿是何滋味。
傅溪下意识掏火机的手顿住,这东西也不能让秦政瞧见,他这些日子缠人得厉害,若是见了火机,又要问东问西,更没法子打发了。
这四处又不见明火,傅溪满门心思把秦政糊弄过去,垂眸轻轻吸了一口烟,将熄未熄的火光瞬间复燃,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一手取下唇间的烟,两根烟碰在一起,火星顺着烟草蔓延。
秦政含着烟正襟危坐,放在膝上的手一瞬间握拳收紧,滚动的喉结却暴露了他的强装镇定。
他不敢抬眼看她,只能微垂着眸,等着火光蔓延,明明只过了一息,秦政却觉得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而这些在傅溪眼中却只是一瞬,她未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丝毫不妥,见烟头被点燃,便迅速撤离手。
秦政学着她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猛吸了一口,烟草味呛入口喉,他捂着嘴直咳嗽,好不狼狈。
一声轻笑,是傅溪极力隐忍也没藏住的笑声。这小古人之前竟敢拿鬼怪之说来恐吓她,现在也该轮到他吃瘪了。
她兴致正浓,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一手捻灭烟蒂,一手撑在他身侧,倾身凑近他,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的脸轻吐了一圈烟雾,期待着秦政的反应。
烟雾遮掩了视线,看不清少年的神情,但见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深受打击。
自认为给他的教训已经够了,她朝他挑衅地摇了摇头,忍着笑拿走他手中的烟。
这一举动如同按下开关,秦政猛地往后一倒,似乎受不了无声的嘲讽,气急败坏起身头也不回地逃了。
秦政并未走远,方才的那一幕还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隔着一阵恼人的烟雾,那人一双眼盈满畅快笑意,明知她故意戏弄他,他除了心慌之外,却生不出一丝不快。
等到夏日凉风吹散他脸上的热意,他才佯装无事又提了一盏灯原路返回,拾起遗落在地上的灯,他装腔作势解释:“寡人是来取回……”
傅溪可有可无点头,灯火照亮她漫不经心的侧脸,也照亮她指间犹带咬痕的香烟。
“……你……”秦政缓缓睁大眼睛。
那是!他不久前还咬过的!
傅溪含住烟嘴,精准咬破爆珠,深吸一口烟,闻言疑惑地看向紧张出声的秦政。
“啪——”
两盏灯全摔在地上,黑夜中她看不清少年慌张的背影,只清楚听得一阵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傅溪无奈起身拾起宫灯,免得一场火灾毁了阿琦和康康的暑假时光,心中纳闷,不就抽根烟吗?他又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或许是这晚秦政失了面子,竟也不缠着她了,接连两三日都不见人影。
傅溪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没了秦政盯梢,她不知道多轻松,只是这两日烟瘾忽然犯了,实在难捱,心烦意乱得紧。
再次见到秦政是在祁瑶的晚宴上,从始至终他也没多看她一眼,席上非必要不多言,真成了个闷嘴葫芦。
傅溪只当他还记得那日在她这儿碰了一鼻子灰,故意给她摆脸色看。
宴席一散,她早早蹲守在秦政必经的小径上,装作碰巧遇见,假模假样拱手行礼:“王上。”
秦政的第一反应是想逃离,可小径狭小,他身前有傅溪守着,身后便是成列的侍卫,无处可藏。
他这些日子故意躲着她,不是在同她置气,而是无颜再见她。
他一想到她,脑海中都是那夜的荒唐梦境,梦中她轻吐烟气戏弄他时,他没有回避,而是顺应心意迎了上去,狠狠戏弄了回去。
而如今与她四目相对,他顿时心虚到了极点,好似他的不堪梦境她也知晓了一般。
傅溪见他看花看草就是不愿看她,凑上去抬肘碰了碰他:“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
秦政闪身一步,避她如瘟疫,实则内心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她真心诚意待他,他却在想那等腌臜事,实在非君子所为。
“莫要胡思乱想。”他面上冷漠,语气更是生硬。
傅溪惆怅叹气,早知他如此记仇,她那晚就不那么戏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