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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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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终,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缓慢站起,挪着比老龟快不了几许的步子,又往牡丹巷寻去。

若说阳水街是保州顶在鬟发最高处的头面,那牡丹巷便是美人穿在最里头的小衣,它不上台面,却香暖、熨帖得紧。

刘老二熟知保州大大小小的街巷,他自牡丹巷的南口进入,走过小半,又拐上一条白石子铺地的小径,沿着小径再穿过一丛养得不算精心的黄金竹,一扇低矮的桐木门就在眼前。

这是牡丹巷中一间不算出名但也不算没落的花楼“白雨金”的后门。刘老二来这只因他与此处的龟公有些微的交情,他想候一候他,求点吃的。

等了快有一个时辰,等到刘老二的须发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白雨金的后门终于“吱呀”开了。

刘老二一喜,匆忙咽下唾沫想要润润嗓子开口。

然而,他甫一抬头却只见一张绝不熟悉,但也说不上陌生的脸——这张脸,他在三日前还见过一回。

“贺…贺大人…”他结巴道。

贺方一见他,紧张到有些变形的脸上出现一道诡异的喜色。

“你,你过来!”他自然不记得刘老二,只囫囵唤他,“把衣裳给我!”

见刘老二一脸的不解,贺方拧下一枚赤金嵌鸽血红的戒指,“这个给你,把衣裳脱给我!”

见到那枚他梦中都不敢想的戒指,刘老二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哎!哎!”他不知道高高在上的贺大人为什么要他的破衣裳,也想不通这衣裳怎就值一整个金戒指,他只剩一个念头——那戒指可以换许多钱,他可以买米、买面,还能给隔壁的陈寡妇扯三尺素布。

刘老二手忙脚乱地脱下那身不知打了多少补丁,又不知多久没洗的袍子,只怕贺方一时酒醒便要后悔。

怯懦如刘老二,只以为贺方是喝多了才这般糊涂。

贺方等不及,一把夺过衣裳。

他又将自个的锦袍换下,扔给刘老二,“待会儿你穿上我的衣裳,往白雨金正门口走。戒指你先拿着。”

刘老二早被赤金的光彩迷了头脑,“哎!好,好!”他连声应道。

待裹上那身云朵般轻暖的锦袍,他前所未有地挺直永远驼着的脊背。

刘老二在心中想象,此刻的自个就是贺方,是住在深宅大院,一餐饭便能吃掉一整吊铜钱的老爷。

在这一层轻雾般的美梦中,他一步步走向白雨金的正门——

只见两扇朱红大门轰然洞开,门内外站满持刀的铁衣郎。铁衣郎们着银色薄甲,浑身散发着本地大头兵所不能有的傲气。

刘老二再走近些细瞧,门旁的墙边另站了七零八落的一堆人——有衣衫不整的香客,有嘤嘤啼哭的女校书,至于他认得的那位龟公,早已惶惶不安地瘫坐地上。

“将爷,那贺大人一直在的,小的也不知他怎么就不见了。”龟公身上布满脚印,像吃了不少教训。

甫一听见“贺大人”三字,沉于美梦的刘老二只觉心底忽地裂出一道缝隙,漫天的寒意透过缝隙,呼呼地自外头透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茫然,且不安。

似为印证这份不安。

有人喊了声,“贺大人,贺大人在那,是贺大人的衣裳!”

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窄窄过道,它如一把利剑,将刘老二心底的缝隙划破为斗大的豁口。

很快,他的体内冻了霜、结了冰。

京南卫猛地扑来。

“我…我不是…”刘老二辩解的话也被彻骨的寒意冻在嘴边,他讷讷地说不出口。

再回过神,他已被人压在地上。

那后头的事,他因极度的恐惧记得模糊。

有人用硬邦邦的革靴踹他,有人用刀柄、用马鞭打他,有人用他一知半解的大都话不断质问,问他与独孤氏有何关系,他们与前元又是怎样勾结?

刘老二嘴里涌上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他想说,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认识独孤氏,也不知道断命的前元朝廷,他只是人人都看不起的一个更夫,可他不想死,还想活。

然而,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就在刘老二绝望地以为,他的一条贱命要交代于此时,一道比晨钟还要清越的声音喝道:“住手,他不是贺方!”

他费力地抬头,只见那人穿一身朱红的袍子,像雪中的一枝梅,也像白绢上的一滴血。

“王大人有何指教?”赫哲警惕问道。十一月十三日的合作结束,二人又各归其主、各有图谋。

王序川一抬手,巡按御史府兵押着一人上前。

那人衣衫褴褛,盯着王序川如见鬼魅。“你不是…你不是王员外…”他看清那一身朱红的官服,“你到底是谁!”

王序川没理他,只道:“赫哲将军不若叫白雨金的妈妈来认,究竟你我手中,哪个是贺方。”

赫哲来回看了二人。

随后他狠狠掷过一位妆容浓厚、但此刻已哭得一脸糊涂的妇人,“究竟谁是贺方?”

妇人被扔在雪地,既冷又怕。

她左右看了半天,终于伸出发颤的手,“是他,他才是贺大人…”她指向王序川捉住那人。

“废物!”赫哲一脚踢翻衣衫单薄的女校书——方才正是她高喊,裹着一身锦袍的刘老二是贺方。

他还欲撒气,王序川却快步上前,挡在他与那位女校书之间。

“赫哲将军是要滥用私刑?”王序川沉声问道。

“她难道无罪?若非她乱认,我怎会叫贺方跑了?”赫哲言之凿凿,“更何况,王大人怎能确定这些人未提前勾结,刻意扰乱你我的视线?”

王序川指了指贺方的一身褴褛,“赫哲将军不知,贺方贺大人…”他刻意强调不合规矩的“贺大人”三字,“一身的装扮从不少于一金。若非事出突然没旁的选择,这一身褴褛会要了他的命。”

他又转回面向赫哲,“再者,刘老二本不该出现在此。若这便是贺方的提前安排,未免太刻意,太引人起疑。”

“是故,他二人互换衣裳确是偶然。”

赫哲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但他仍不服气,“王大人可能担保?”

“能。”王序川话音不高,语气却肯定。

“凭何?”赫哲再问。

红色身影静立,垂落的两袖是铮铮风骨,“凭我是刑部郎中,掌令、令格、式及刑名罪名之制。”

刘老二再次有清晰的记忆时,骇人的将军已带手下离去。

这时,他听到一声好听的叹息。

“也是无妄之灾。为他请个医官,贺方那一手金的银的便先赔了他。”正是那位着红衣的大人。

刘老二心中一喜,可没等他攒足力气道谢,一匹快马驶近,似有人说“郡主醒了。”

红袍一闪,刘老二便无缘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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