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到关键时刻,简从宛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反应过来之际,里面的人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裴思故走在前头,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简从宛的耳朵便又复明。
见他,简从宛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脸上露出了一个腼腆而又不好意思的笑,偷听被人发现还被闭了谛听,属实有些丢脸。
裴思故那探寻的目光落在简从宛脸上,见她有些狼狈,遂问道:“发生了何事?”
舒云与时章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简从宛小脸脏兮兮的,脖颈间还有一道刺眼的红印,他拨开站在自己前面的师姐师兄,将手搭在简从宛的后颈使她向自己靠近,那察看她伤口的表情瞧来着急不已:“阿宛,你怎么了?”
简从宛微低着头,将方才之事尽数说出,舒云听罢,迅速抓起简从宛的双手来看,那条链子不见了!
简从宛伸手抚了下在自己面前乱飘的头发,感激不已:“大师姐赠我那条手链今日救了我一命。”
其余的三位同门互相看了一眼,眸中的情绪错综复杂,舒云率先做出决定将简从宛先送回去。
临走时,简从宛的余光瞥见身后的两个男子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着话,不知道裴思故说了一句什么,时章脸色一沉,转身进屋咚一声将门给关上。
同门师兄弟二人,就这般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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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章虽曾在宗门内多次遇险,然都被复伏生下令知情人需死守此秘密。
而简从宛遇险一事,却被毫无保留地宣之于众,完完全全变成了复伏生用来当作对门内弟子的一种警告——整个仙界,就算是第一宗不周山,也不再是安全之地。
弟子们没了往昔的自在洒脱,如今人人自危,连带着晨起练功都卖力了不少,生怕成为下一个被魔族盯上的目标。
后山的林子被设下了结界再不允人入内,简从宛则被强制要求在屋内养伤。
她细白脖子上的红痕逐渐变得发黑,结出硬痂,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皮肉一般,瞧来尤为可怖。
时章来看她时,她正坐在大树底下打盹儿。
他一下便被她脖子上的那道刺眼的伤疤吸引了注意,那日院中光线黯淡他还未看出来,今日见这疤痕,这才发觉简从宛是被腐骨术所伤。
“哎呦喂,我养的锦胡鸟,我终于逮到你这个罪魁祸首了!”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人拿着拂尘在简从宛的院子里大喊,将睡梦中的简从宛吓得一激灵。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到了时章,再然后,便是看见一个老头儿在朝自己大吼大叫。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脖子上的伤还痛着,不敢轻易扭动,便僵着脖子小心问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丫头片子好生无状,见我竟不唤我一声宜良长老,还有,你将我精心养大的灵兽锦胡鸟给杀了,我今日定要带着你去宗主面前讨个说法!”
灵兽,锦胡鸟?那长得跟野鸡差不多的东西竟然是灵兽。
她顿感大事不妙,将手别到背后狠狠抠了下榉树的树皮,这老妖,竟然诓骗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您养的灵兽。”她诚恳地低头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本来是想着用这东西炖汤来给时章补补身子……”
她一直鞠躬道歉,可这长老还是不依不挠的,说什么都要拉她去见宗主,要将她逐出宗门。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时章身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逐出去了。
她灵机一动,躲到了时章身后,攀着他的胳膊,委屈道:“长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要打要罚都行,能不能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她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连带着院外围观的弟子都生出了怜惜之心,有好几个都没忍住替她向长老求情。
可这非但没让宜良长老消气,反而更是火上浇油。他隔空伸手,便将简从宛抓进了自己手中。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简从宛的脖子没控制住一闪,那结痂的伤口便裂开来,破口出钻出一颗又一颗血珠顺着脖子往下淌。
这般样子落在大家眼里,便像是她的脖子被人斩开了一个豁口一般,十分骇人。
正当简从宛觉得无助至极之时,时章三两步走上前来,暗暗用力,将宜良长老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长老,简从宛是我带进内门的人,要带走她,您是不是须得问问我呢?”他脸上仍旧如同往常般笑着,说话时又轻又缓。
宜良长老是这宗门的长辈,时章如此同他说话,令他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暗自较劲仍然想要带走简从宛。
时章却分毫不让,将简从宛的手握得更紧,然后低头附到宜良长老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宜良,别忘了,没有我,你早就死在那万鬼坡之上了。”
宜良长老脸色霎时骤变,他看了时章一眼,对方嘴角边仍旧噙着状似温和的笑。
然这绝非是善意,而是,对他的一种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