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章的眼中有一瞬间闪过了不一样的情绪,他双手垂下,最终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轻拍简从宛的背安抚于她,转而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走到桌边端起那还冒着热气的药碗,道:“阿宛,来,喝药了。”
苦涩的汤药下肚,紧接着简从宛又被喂下了一颗蜜饯。
从时章口中得知,她才知道,他们原来还在太子府,魔阵已破,太子府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既然太子是为蛇蜂所变,那真正的太子呢,可还在?”
时章点点头,眼中满是是藏不住的疲态。
“都还在,魔族伙同妖、鬼两族控制了璇玑城,如今恐怕皇宫内也已经受到波及,我们虽暂时解了太子府之困,然整个璇玑城依旧危机四伏。我已传消息回不周山,师父将派人前来……”
说到这儿,时章不愿再继续下去了。
到时候不仅璇玑城的魔、妖、鬼三族将被肃清,恐怕简从宛与时章也将受到重罚。
听及此,简从宛忍不住发怵。
要是复伏生知道自己将他的宝贝徒儿给拐骗了出来,还害得他为魔族所困,不知道要如何惩戒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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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才将天明,不周山修士尽数抵达璇玑城,弟子们在璇玑城各处布下法阵,以肃清妖魔之气。
裴思故先于众修士一步抵达了太子府,他气势汹汹步入府邸的样子,将府中众人吓得瑟缩不已。
晏准见到裴思故模样,伸手想要去拦,被其一把掀飞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好像知道时章的所在,准确地推开其屋门,伸手将时章从床上拽了下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额间青筋暴起。
晏准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就是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裴兄,莫要动怒,此事我也有责任。”晏准在其身后劝说。
裴思故一个回头,迈开大步往出走,肩膀狠狠地撞过晏准。
简从宛听到了隔壁如此大的动静,出门想要去看看发生了何事,走到门边时却迟迟不敢进去。直到裴思故出来,她的眼神与对方对上,而又害怕的迅速抽离。
这时的简从宛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她望向裴思故离去的背影说道:“裴师兄,是我带着时章出来的,你要怪便怪我吧。”
听到这话的裴思故骤然停住脚步,他折返回来,像一阵风一般走到了简从宛面前,他伸出手掐住了简从宛的下巴狠狠将她抵在身后的门板之上。
裴思故的影子投在简从宛身上,她惊慌地看向这位裴师兄,这人今天怎么脾气那么大,不会是想要动手吧?
“简从宛,你可真有本事!”他的眼中充满着愤怒,说完后,他快速松开了简从宛,转身离开。
裴思故施法离开了太子府,简从宛后知后觉地跑进屋中,正看到时章倒在地上,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她赶忙上去想要将时章给扶起来,却被其淡淡避开。
他踉跄起身,对着屋子里的两个人说:“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简从宛还不放心,晏准已经将她给拉了出来。
门被从里面施法关上,简从宛站在门外,忧心地看向里头。
晏准看见她这副表情,喟叹一声劝道:“从宛,走吧,这时候时章不会想见任何人的。”
简从宛被晏准送回了房中,她坐在椅子上,回想起方才裴思故的一举一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事情似乎在朝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走去,这几天,简从宛再也没能见到过时章。他似乎在有意避开她,即便不慎在府内撞见,也不愿同她说话。
简从宛不信这个邪,就一直蹲在他的房门外。
她知道时章就在屋内,她必须得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她蹲坐在时章门前,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到整个人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睡着了,还是没能等到时章走出来。
屋门被悄然打开,时章披着外衣站在门后,他看见简从宛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酣,裴思故那日的话又不断地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要祸害其他人……不要祸害其他人……”是啊,他是个祸害,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
时章慢慢走近了简从宛,蹲在她身前,咬破自己的指尖,轻轻点上简从宛的眉心,声音带着蛊惑:“简从宛,告诉我,你接近时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睡梦中的简从宛丝毫不知自己被施了术法,她檀口微张,一字一句地答道:“为了,让时章,杀了我。”
时章听罢,喉头滚动,噗嗤吐出一口黑血。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一滩黑血,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竟然会好奇到动用消耗他寿命的控神术。
只可惜,得到的却是一个虚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