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中,伫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裴思故在风雪中打开了家中院门,家中那位白胡子花花的老仆看见他回来,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少爷!”转而他腾挪着步子小跑去屋中唤了自家夫人:“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
裴思故笑着往内院进,便见自己的母亲从内推开了自己的屋门,屋内的热气在遇到极寒后立马化为雾气,裴思故揽着母亲的肩膀进了温暖的屋子里。
母子二人坐在火堆旁,北丘极寒,冬季长达半年,人间的初夏,却仍旧还是北丘的深冬。
这般寒冷,已经不是靠御寒术能抵挡的了。就像人族的冬天一样,北丘需要烧一种名为火枝的灵木挨过冬季。
“父亲何时去了极妖之狱?”裴思故将手搭在火枝炉上空,汲取着温暖。
“已经去了快两个时辰了,应当快回了。”
母子二人就这般在屋子里说着话,半个时辰后,裴思故终于提及了他想要的东西:“母亲,等父亲回来,我想同他说一件事情。”
裴母自儿子回来后嘴角的笑就没有落下去过,她问道:“何事?”
“我想要闻风仪一用。”
听这话的裴母脸色一变,这闻风仪乃是裴家世代相传的法器,这六界无论是何物,变幻为何模样,都逃不过闻风仪的追踪。
此物之重要,三千年前仙魔大战之时才拿出来用过。
裴母想问儿子原因,一本不该出现在此地之人出现扰了母子二人的对话。
冰天雪地之中,原本该看守极妖之狱的裴九出现在了裴家仙府。
见到裴思故的第一眼他有些惊讶,可是如今不是寒暄的时候,他嘴动得飞快,同门内的母子说道:“夫人,少爷,狱内的那只狐妖逃了,家主让我回来求援!”
屋内的母子二人没有多说什么,彼此看了一眼,裴思故抽出自己的佩剑,拦住了母亲想要出去的步子:“母亲,我去找父亲,你布置人马确保北丘安稳。”
裴母点头,便见自己的儿子御剑飞入了漫天飞雪之中。
不多时,北丘上空已经布满了修士,见裴思故,这位未来的裴家家主,他们纷纷恭敬行礼。
不过他们却不能追随裴思故而去,因为景夫人吩咐了,要他们死守北丘界,决不允许一点儿消息外泄,更不许狱中大妖再出逃。
这只万年狐妖素善魅惑人心,当年引得一位仙门宗主自戕,在仙魔大战之时,更是凭一己之力杀掉了近万名修士。
此妖出逃,不知又要如何为祸人间。
裴思故沿着父亲留下了记号一路追去,追到了一片火枝林中。
在这一片雪白之中,带着红褐色圈纹的火枝木尤为乍眼。他御剑稳稳下落,走进了林中。
林中寂静,雪色刺得裴思故的双眼胀痛。
脚下及脚踝的积雪踩起来嘎吱嘎吱地作响,前方的树枝上停着一只拳头般大小的不知名小鸟。
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裴思故停下脚步,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口哨声,然这口哨声却在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如此诡异。
身后有人在靠近!裴思故猛地一转身,便见自己的父亲被狐妖挟持着走了出来。
她的皮肤因常年关在地底而显露着不正常的白,一头红发垂落到地上,被关了几千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她脸上带着孩童般的餍足。
狐妖的长长的指甲刺入裴父的脖颈里,她笑咪咪地看着裴思故,轻挑地舔了舔嘴唇:“原来裴家的下一任家主长得如此水灵,不若你跟了我,我便放过你的父亲?”
裴家家主被这句话气得青筋暴起,他怒道:“妖孽!”
狐妖根本不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裴思故:“怎么样?如此我便放我你父亲。”
裴思故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看了一眼父亲脖子上的血洞,道:“好。”
他缓缓朝狐妖走近,伸出手想要接过父亲来。
在握住父亲手的那一瞬间,他握在右手中的剑毫不迟疑径直刺向了这狐妖。
他出手的乃是杀招,手中的破妄剑顿时与他合二为一,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狐妖袭去。
在剑尖仅离狐妖一寸之时,却见狐妖的头颅以不正常的姿态生生转了一圈,露出了一张裴思故可看而不可得之人的面庞。
那般昳丽的面庞,鼻尖那颗独一无二的美人痣,还有那流盼生辉的眼眸,让裴思故生生收了力。
力道反噬,将裴思故重击在地。
狐妖又变回了原本的面庞,她捂着嘴偷笑:“原来……你喜欢她啊。”
她赤裸的双脚踩在雪地里,一步步朝裴思故靠近,她露出动物的本性努动着鼻子细细嗅吻裴思故的味道,修长的指甲刮着裴思故的耳朵,“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如今得死在我手上。”
她那双与年轻脸庞不相匹配苍老的手握住了裴思故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狐妖收到了来自极域的声音。
“浊青,回来。”
浊青的手顿住,她脸上的欣喜压都压不住,这是尊主的声音,尊主回来了。
她的离开卷起了足下雪,雪粒子扑朔朔打在裴思故的脸上,他仰头看着布满修士的天空,眼睫微颤,他不知道这属于北丘的风雪,究竟何时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