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简从宛,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是何时松开简从宛的脖子的,他为何又没有了刚才那一瞬的记忆。
晦朔被他握在了手中,枪头直指简从宛:“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简从宛两眼一闭,毁灭吧,她累了,这人好像精分似的,有两个人格。
“我控制你让你松开了我,行了吧,真烦人!”
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最好现在就了结了她。
她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时章手中的晦朔闪了闪,与他的主人一样满是疑惑。
片刻后,简从宛的耳边传来的关门的吱呀声,她好奇地回头,唯余满室空荡。
天已经完全黑下了,街边的城民好似一下子突然消失了,再没有外面的声音传到客栈的房间里。
简从宛坐了起来,指尖跃出一点火光,灯台上的蜡烛骤然亮起。
火光摇曳着,简从宛久久盯着那焰火愣神,过了许久,她的眼中滑下了一滴眼泪:“妈妈……”
一墙之隔的时章屋内,一盏油灯同样放在他的桌子上。
他的面前摆着纸笔,很快,一个女子的面容便被他勾画了出来。
他的画技很好,乃是被关在不周山多年所练就的。
晦朔被他唤了出来,长枪漂浮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看着这副画。
“你认识她吗?”
晦朔的枪头像个人一般点了点。
“她如今在何处?”
晦朔又摇了摇头。
时章发现自己的这柄晦朔长枪好像跟往生镜有些不同,往生镜有镜灵,还能幻化人身。可晦朔却不一样,它无法言说,只能回应是或者不是,更不能幻化出别的模样。
晦朔的力量明明是上古神器才拥有的,可偏偏比之往生镜又差了些什么。他突然想到一个比喻,晦朔是一个空有蛮力不太聪明的莽夫。
他收回晦朔,卷起画卷准备休息,紧闭着门窗的屋内凭空吹来一股凉风,将他面前的油灯吹熄。
一个人不请自来之人出现在时章面前,他手中摇着死生扇,扇面周围腾着黑雾。
时章伸手将手边的油灯重新点亮,他对来人并不惊讶,淡淡扫过一眼后道:“太子殿下好手段。”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将踪迹彻底掩盖住,没曾想还是被找到了。
“承让,我今日来,是想邀你前往魔界。”
“我想我之前已然拒绝多次,太子何故还要开这个尊口?”
“我父尊已回极域。”
时章揣画像的手顿住,进而他问道:“与我何干?”
“他先去见了你,然后给了你晦朔长枪。”
那小石山底下给他晦朔长枪之人竟然是殷几术!
时章手中霎时幻化出一柄小刀,刀刃直抵殷玹脖子,“你们这些魔族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殷玹笑而不语,他用折扇慢慢地将小刀推离,苦笑着说:“你放心,我父尊即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走吧,随我再去见见他,他见到你恐怕比见到我这个亲儿子更高兴。”
时章盯着他,沉默不语。
突然一挥手,殷玹便被弹到了墙上,而后狠狠坠于地上。
“不要让我在见到你,下一次,我不保证你还能活着。”
殷玹的发冠被砸得落下,他勾起了右边嘴角嗤笑一声,又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
“怎么?今日对我大打出手,难道是为了报那时我差点杀了简从宛的仇吗?”
简从宛去后山受伤那次,原是殷玹所为,时章早就知道。
他抬起负伤的手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隔壁屋的声音霎时传了过来。
“啊啊啊——你们走开——走开啊——救命——”
简从宛害怕的尖叫同时传进两人的耳朵里,时章眸色一暗,一把拽过殷玹的衣领,咬牙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玹噙着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凌厉的目光:“我说了,请你去极域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