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敢说!不怕本宫治你一个藐视皇家之罪。”她早没了皇后的身份,但威严尚在。
云笙现在可没什么好怕她的,上面的皇帝都换了人坐,这下堂嫡母又如何耍的动威风?
可到底给了她几分颜面,站起身恭恭敬敬福了个身,“殿下息怒!小人也是快人快语,但心都是向着您与二皇子殿下的。”
姬珏华想了想,眼中连日来的惶乱散去几分,眉梢上染了几分笑意。
看来大家对她这位先皇后还是有所求的,既如此,她不若好好掌握几分主动权。
况且这丫头虽乖戾,但方才的话也确有几分道理。洪儿现下还小,自然心意以自己为转移,可儿大不由娘,待他长成,念及自己身份,也不知是否会怪自己为他做的决定。
皇亲贵胄之身,却被迫沦落成乡野村夫,实在是差距有些大。
“小人自小不得生母跟前教导,也是近日才与之重逢。不过短短半日,便觉为母任重而辛艰。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心乎惟疾忧。既有这层忧虑,便很该在最初将这些病害剪除,如此才可叫子女一生顺遂,难道不是吗?”
云笙点明了要害,接下来便是循循善诱。
“两位殿下俱是身份尊贵之人,若与我同往幽州,王爷那头我来说,定劝他对二位珍而重之,奉如座上神祇,呼风唤雨总好过一辈子颠沛流离,不是吗?”
蒋桓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瞪了云笙一眼,转过去同姬珏华道:“殿下遵从本心便好,她所说的也不过只是万一。”
“就是怕这万一。”姬珏华已下了决心,“这皇位瑞王叔显然志在必得,自己既无心与他争,倒不如真如这陆氏所说趁着他正用人之际大大助他一臂。洪儿还小,未来总是需要人看顾,本宫目下咸奉爷遗孀的身份还在,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带着洪儿在幽州这么走一圈,也算直接为瑞王正名,届时他储君的身份被坐实,自然会大大念着我们母子二人的好处。这天下悠悠,百姓万民皆是见证,他总不好再为难我们。”
瑞王此人,心计深沉,蒋桓自小与他打过多次交道,可也不敢说能完全看透他,更何况云笙一个方入世的姑娘家。他实在不想这位好友听了女孩家没头没尾的几句话便卷入这场夺位大战。
“殿下之前既已做了决定,又何苦非要再淌这浑水,您不是早厌倦了禁宫,想着能白身隐于世间,这难道不是您一直以来心中所求吗?”
“是本宫心中所念,可兰煦你尚未娶妻,也未有过子嗣,不会明白本宫的苦心。”她站起身,脸上带了几分决然,“本宫决定了,要随她去幽州。”
外面敲门声响起,“大人。”
蒋桓:“进!”
君回进来,先瞥了一眼云笙和姬珏华的方向,这才垂眸道:“大人,靖海侯来了。”
蒋桓站着没动,还是姬珏华出来打圆场,吩咐他,“还愣着什么,赶紧将人请进来。”
堂内,四人分座,靖海侯热泪纵横,跪下颤声:“老臣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蒋桓直接将脸转向了另一侧。
姬珏华抬手,“蒋侯何罪之有!你肯来,本宫已是万分感激,快快平身。”
云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蒋阙,只觉果如传言所说那般,龙章凤姿、高眉阔鬓,是个一等一的美将。
只是他的美与瑞王不同,完全是两种风格,瑞王是纤眉丹唇,寂儒而明艳,而蒋阙却是疏阔而泊宁,像一竿韧竹,有风自垂,无风自扬,淡然而平和。
“臣见到了虞老的手书。”蒋阙看了一眼蒋桓,适当措着辞,怕勾起这儿子伤心,“虞老高义,他的话臣信服不已!”
蒋桓离开上京时为虞伯昶安排了人手保护,大理寺卿与他又是知交好友,凭借着这两层关系,他本以为老师性命无虞,千算万算没想到梁王这虚晃一枪。
钟清素一案引出了漕帮,又顺着漕帮这条线索将谋反之人定格到了瑞王身上,可直到后来蒋桓才明白梁王的高明,这一切都是计。
梁王是摸准了咸奉帝的脾气秉性,知道他迟早要找理由削藩,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计中计将自己诱导出了上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夺了权。
可恨他开始以为老师是瑞王的人,后来梁王夺权后他又以为老师是梁王的人,为此还生过好一阵的气,直到这次回京,得到了老师死讯,拿到了他老人家的遗言,这才知道他果真是在效忠瑞王。
为了瑞王得到这天下,老师当真是从很早便开始了布局,煎熬了数年心血。
他虽不知这瑞王究竟有何魅力让老师效忠至此,但他老人家生前没做到的,他想在他死后帮他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