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老板,你找我有何要事?”
他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不是……”
沈雁栖确定这人不是,因为他方才出手伤人,那些护院显然不认得他,但是那小厮也没有再上来找麻烦。
她留意到这人身边的侍从少了一个,定然去找老板交涉去了。
看来是这纨绔公子对她有了兴致。
“老板竟然这般年轻,你倒是比你的那些手下有眼力见儿。”
陆行云眸色瞬变,这女子好大的口气。
“七宝阁以宝换宝,姑娘有何宝呢?”
沈雁栖瞅了小翠一眼,小翠便放下了身后的包袱,从中打开,是一把破旧的七弦琴。
“哈哈哈哈哈哈……”
忽有一中年男子见了她的琴就放声大笑。
“小姑娘,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拿出来,就这琴,你就是放到一般的铺子,也是没人要的。”
“多谢大叔好心提醒,只是还需等七宝阁主人来验定真假了。”
素手放于琴上,勾弹两下,强势的噪音入耳,许多人都大骂起来。
“哪来的野丫头,出去,出去!”
沈雁栖单手抱着琴,直面人流。
眼皮轻抬,五指落于琴弦上,“嘎吱嘎吱”的噪音音域拉长,曲调高亢。
她五指修长,在弦上舞动毫不费力。
最后,以如潺潺溪水般的琴音收尾。
“闹市竖子从军,归来隐于山林,高洁之人,高洁之曲,确实妙哉。”
陆行云上前,旁人看他衣着纷纷退后,一身玄色巨蟒长袍,做工精细,绝非常人所有。
“你竟然懂?”
沈雁栖也对他高看两分,不是个普通纨绔,需得小心才是。
“略懂。”
他毫不客气地走到她身旁,尾指落在了琴弦上,缓缓摇头。
“可惜琴艺无价,姑娘的琴声倒比这青木七弦琴价值更高。”
“公子请直说。”
沈雁栖抱紧了琴,往后挪挪位置,这琴算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可以交换的贵重物件了。
“材质是极好的,姑娘也是懂琴之人,应当知道,青木算得上品,不过也是十年以前的上品了,一般当铺尚可,此处不行。”
她闻言面色有些挂不住,这话是实话,这琴是十年前舅舅送给她的。
“多谢指教。”
沈雁栖只得另寻他法了,正要离去他却又挡住去路。
“姑娘,你有何求?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只见老板,你既然不是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也懒得和这些纨绔子弟多加纠缠,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好歹我方才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竟然不思图报么?”
沈雁栖脸色变得煞白,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君子风度,不过他确实救了她。
“不知公子要我如何报答?”
陆行云目光偏移,看向中间位置,这时锣鼓敲响,众人慢慢散开,一株木芙蓉映入眼帘。
她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胸中不适稍有减缓,还好只是一朵花而已。
“小女子不懂花,自当尽力而为。”
沈雁栖把七弦琴交给小翠,自己走上前去,有人出价五百两,鼓槌已经落了两下,还无人争抢。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残玉。
“谨以此玉换芙蓉。”
品鉴玉石的夫子上前来接过残玉,眸色暗了暗,转头对着另一人莞尔一笑。
这时有一名女子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要她登记名字。
沈雁栖正要落字时,忽然想到她是秘密到此的,若用自己姓名怕是不妥,这玉是她从小就带着的,日后一定得要回去。
思忖良久,她落下“沈如锦”三字。
七宝阁老板若知是嫡姐,定不敢侵占国公府之物,定会送回去。
“此花归小姐了。”
花枝上绑了一条红绸,正写着名字。
沈雁栖亲手将花送给陆行云。
“公子看,是否妥当。”
他看到那三字时心头一震,感情这丫头在戏弄他,正要和她讨个说法,不料人已经跑没影了。
陆行云四处张望,只余摩肩擦踵的行人,没她的踪迹。
“太子殿下,你这是,看上了人家?”
说话的正是镇北侯幼子沈五郎,他自幼便作为太子的伴读,对太子的习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没见人家见我如狼似虎吗?何必再说,你不可去骚扰人家。”
陆行云说着打开折扇,扇起一阵热风,越想越气。
沈五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太子此言差矣,这如何能说骚扰呢?我看那姑娘虽然一身布衣,周身的气质绝非一般贵女可比拟,她情急之下走开,仍稳健入风,一看就是大家风范,需不需要?”
陆行云嗤笑一声,摆手言道:
“不可,此女若有不测,你可仔细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