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模型这一个借口,季云初得以每天坐在面包店里,拼一拼模型,再不时偷瞄一下程鹤伊,遇上不会的,搬着底座过去找她,在那人认真思考的间隙,托着下巴沉迷于她清冷的眉眼。
“看够了吗?”程鹤伊收回视线,转向季云初。
季云初对上她的视线嘻嘻笑着:“没有没有,怎么也看不够。”
程鹤伊对她浅浅翻了个白眼,对着做了一半的房子:“其实这个模型你完全可以交给我,既然是我弄坏的,我有义务将它复原,这样——你也不用每天到我这,研究半天都拼不好一间房子。”
“我每天来这是为了什么,你不清楚吗?”季云初暧昧地眨眼,伸手撩开程鹤伊脸旁的碎发,嘟囔,“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居然连这也看不懂。”
程鹤伊往后一仰,躲避季云初的再次触碰。
季云初撇撇嘴,收回手,将模型往程鹤伊那一推:“一会儿我来给你送货,这个先放你那。”她拿起手机对着模型录像,“录像为证,你可不能偷偷帮我拼好。”
程鹤伊嘁了一声:“我有那么幼稚?”
“这可说不定。”季云初放下手机,“谁知道你为了躲我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呢?”
“我走了,一小时后再见你。”季云初爽快地转身,对程鹤伊挥手。
程鹤伊低着头没有回应,直至附近再无季云初的身影,她才抬起眼皮,对着模型不屑地切了一声:“谁想要帮你?”
她伸出手,拆掉一层组件,无奈吐槽:“这都拼错了,笨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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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突然下起了小雨,程鹤伊担忧地瞧着屋外,不时抬腕看着时间,又不断起身拿起拖把,确保每一处地方都清爽干净,不至于让某个笨蛋脚底一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摔倒。
等了许久,季云初才穿着宽大的雨衣,在硕大的帽子里艰难抬起头,她快速下车,对着站在门口的程鹤伊挥手:“突然下雨了,我在路上耽搁了一下。”
她摘下大了几圈的帽子,快步走到那人身前:“一个多小时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江南的春雨密不透风,季云初又坐在车头,迎着风前行,雨丝顺着风落入她的脸庞,又在雨帽的摩擦下,打湿碎发,黏在额头上。
程鹤伊的眼珠顺着一个圆润的弧线往上一翻,手指下意识地伸向季云初的额头,又在一步之遥停住动作,手指顺势在空中晃了几下,驱散着空气里的灰尘,转身往桌子上拿了一包纸巾:“擦擦。”
季云初愉快地抽出两张纸巾,用手指抵着吸取脸颊的水珠,双眸含情地看向那人:“你站在门口是在等我吗?”
程鹤伊冷哼一声:“自恋也该有点度,我的店我想站哪就站哪,要你管?”
季云初撇着嘴,阳奉阴违地点头,突然凑近一步问:“我要是想管,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程鹤伊后退一步,皱着眉催促:“把雨衣脱了,我刚拖的地,别又被你弄脏了。”
“弄脏了我一会儿帮你拖就是了,凶什么凶?”季云初鼓着嘴,“这雨衣穿起来麻烦死了,我一会儿还要把车还给老板,就这么穿着吧。”
说罢,就往车尾跑去。
好在这趟的货物都不是什么大件的,季云初双手提着包装袋,脚步轻快地往货柜走去。
程鹤伊握着一个拖把站在门口,拖去季云初留下的水迹,对着她的声音抱怨:“你慢点,摔倒了我可不赔钱。”
“不用你赔。”季云初快步出来,裤腿的防水层不断摩擦,发出“唰唰”的响声,她在程鹤伊的身前停下,上下扫视一圈,盯着那人手里的拖把笑道,“鹤伊,你这样子好像一个老妈子啊。”
见那人的脸色迅速阴沉,季云初急忙笑着戳着她手中的拖把:“非贬义,夸你可爱呢!”在程鹤伊再度变脸前,季云初快步跑到车尾,提起一袋番茄,晃悠着走到那人面前。
“程鹤伊,你买番茄做什么?”她故意拉长语调,“是想——重新上架我最爱的恰巴塔吗?”
“在你眼中番茄就只能做那一款吗?”程鹤伊快速拖动拖把,顶着季云初的脚后跟催促,“快走,别耽误我干活。”
季云初只当那人嘴硬,轻快地哼唧一声,紧紧抱着一袋子番茄往内厨跑去。
柜台上的屏幕亮起,季云初随意瞥了一眼,冲身后喊道:“鹤伊,你有电话。”
程鹤伊放下拖把,抬腿朝收银台走去。是季云初的老板打来的电话,说她出来得着急,忘了一袋芝士,如果程鹤伊着急要,她一会儿给她送过来。
程鹤伊看着屋外的雨势,摇头拒绝。身旁季云初扭着屁股快速经过,她的雨衣宽大,怎么看都都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程鹤伊捂住手机,忍不住出声叮嘱:“地上湿,你小心滑倒。”
季云初扭着腰对程鹤伊吐了下舌头,她的注意力全在程鹤伊身上,完全没注意地上的水渍,加上着一条雨裤本就不合身,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不住后仰,右腿处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只听得一声闷响,季云初坐在自己的脚踝上摔倒在地上。
程鹤伊急忙挂断电话出来查看情况。
季云初皱着眉,闭眼嘶了几口气,双手撑在地上缓过那一阵剧痛。
程鹤伊站在她的身旁,用皱眉掩饰她眼中的关切,默然观察季云初的表情。
“好痛啊。”季云初的眼眶里盈满生理性的泪水,她轻轻地抽出脚踝,用手指小心地揉着,抬头看向程鹤伊。
程鹤伊当即挪开视线,满不在乎地补刀:“谁让你不听话,下雨天还跑那么快?”她看向屋外,“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帮你把货搬完。”
季云初眉头一挑,满是诧异。她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这人的心里居然还想着搬货?季云初皱眉,以更加柔弱的嗓音呼痛,对程鹤伊伸手:“你拉我起来,我觉得我的脚肯定肿了,我坐凳子上看看。”
程鹤伊只扫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往货车走去。
季云初坐在地上,愤愤地咬牙。
这个绝情的女人。